2024年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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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大選:左翼為什麼不應該支持拜登

    隨著美國總統大選迫近,要大家票投給拜登以將特朗普趕下台的聲音越來越大。

    Keely Mullen,社會主義替代(ISA美國)

    《紐約時報》甚至刊載了一篇題為《為什麼社會主義者應該支持拜登》的社論。但是就算選舉在即,社會主義者也絕不應該放棄我們自身的鬥爭,向「兩害取其輕」論投降。

    我住在紐約市,過去一個月我參與的選舉話題基本都按照一樣的方式打轉:「特朗普太離譜了,所以雖然拜登並沒有好多少,但我會投票給拜登,因為我討厭特朗普。」我理解這種邏輯。這源於人們急迫地想解決社會上的混亂並遏止右翼。但是儘管這種立場是可以理解的,但它卻見樹不見林,而我們社會主義者有責任對全局作出解釋。親資媒體和民主黨中央像傳教一樣地宣稱想要「回到常態」與對抗右翼就該投票給民主黨。但是左翼組織、社會主義組織,包括美國的社會主義議員亞歷山德里婭·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和桑德斯(Bernie Sanders)不應輕易接受這種理論。

    特朗普的確很離譜,他若果連任的話對勞動人民來說將會十分糟糕,但數百萬美國人也還是非常不情願投票給拜登。試想在這種情況下,假如桑德斯不屈服於民主黨,而是積極呼籲建立一個勞動人民的新政黨。那麼,在全球疫情大流行、反對針對黑人的警暴之起義、對全民醫保與富人稅的壓倒性支持的基礎上,這一呼籲很有機會激起數百萬年輕人和勞工的響應。這會給我們一個歷史性的良機逃離民主黨這個牢籠。

    但是由於桑德斯沒有這個勇氣,勞動人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爛蘋果之間的較量而無從脫身。社會主義者有責任釐清我們為什麼淪落至此,我們錯過了什麼機會。

    左翼內部的辯論

    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DSA)的知名人物埃里克·布蘭克(Eric Blanc)和尼爾·邁爾(Neal Meyer)寫社論說:「社會主義者無法獨力制止這場惡夢,但是我們可以而且應該成為更廣泛反特朗普運動的一部分。是的,不幸地,這代表投票支持拜登,並儘我們最大的努力說服我們的朋友、家人、同事、同志和鄰居也去投票——無論您身在何處。」

    這比DSA中許多領袖既有的保守態度更加反動。先前這些領袖已經簽署了一項保證,狡猾地呼籲「投票反對特朗普」,唯獨不提拜登的名字。DSA是一個接近8萬人的組織,其成員包括地方、州政府的民選代表以及工會代表。它本有義務領導反抗極右的鬥爭,而不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大選而主動把主導權讓給民主黨。

    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早已厭倦了被民主黨認為支持民主黨是理所應當,已經準備接受更大膽的左翼領導。布蘭克和邁爾對這些人的建議是:替拜登拜票才能最有效的對抗右翼。如此退卻非常悲哀。

    拜登的競選活動已經注資了數億美元,數以千計的NGO正在替他開展拉票宣傳。像奧巴馬甚至桑德斯都在全國各地奔走為他拜票。結果拜票這責任居然還要落到那些對民主黨拋棄他們而幻滅的勞動人民的肩上?

    假如有社會主義者出來宣傳一種果敢且毫不妥協的態度,那很有機會吸引數十萬名工人階級的戰士。但是工人階級從DSA的一些領導或桑德斯那裡看到的卻只是老調重彈。

    我們希望DSA基層黨員禮貌地拒絕布蘭克和邁爾的建議,而是呼籲投票給社會主義綠黨候選人郝維·霍金斯(Howie Hawkins),以此明確宣示與民主黨劃清界線。儘管我們並非同意DSA黨員Jeremy Gong的所有主張,但他寫的對布蘭克和邁爾的反論總體上是非常好的,我們鼓勵各位DSA成員閱讀。我們熱烈歡迎DSA的各支部和我們社會主義替代一同努力召集全國各地的聯盟。假設特朗普試圖舞弊,則準備進行大規模示威和公民抗命行動對應。

    如果特朗普勝選,這也不是勞動人民的錯,因為勞動人民感到沒有任何候選人能夠代表我們。同樣的,那些投抗議票的人也沒有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在於民主黨中央,他們明明可以選派萬眾矚目的桑德斯,但卻堅持派出一個親資本的、時常禍從口出的人來與對抗特朗普。

    是民主黨精英創造了特朗普

    布蘭克和邁爾的文章隻字不提民主黨是如何給特朗普與特朗普主義滋生茁壯的空間。這並非偶然。只須回顧「兩害取其輕」思想就會知道,正是民主黨數十年來對工人的無情攻擊給特朗普的崛起創造了土壤。這是我們工人階級運動人士必須學習的重要歷史一課。

    2016年11月8日,特朗普在選舉人票上打敗希拉莉當選總統,那一夜震撼了世界。自由派民調專家和名嘴們個個震驚不已,完全無法理解一位在華盛頓擁有數十年經驗的「完美」候選人怎麼輸給了一個財大氣粗的商人和真人秀明星。

    他們無法理解,特朗普的崛起,正如在他之前的茶黨崛起一樣,是民主黨自己的無能與向富豪卑躬屈膝的結果。

    當時,美國經歷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金融危機(但2020年經濟危機又更甚),當時民主黨掌握白宮與參眾兩院。憑藉其絕對優勢,他們把數萬億美元資金肆意挹注給華爾街的大銀行,但面對900萬失業人口和400萬戶房屋被沒收的老百姓,民主黨卻毫無作為。

    隨後八年,奧巴馬和拜登執政期間,億萬富翁的財富激增,而工人階級和中產階級則從未完全恢復。當然,失業率是下降了,但是奧巴馬政府下產生的絕大多數新工作機會都是低薪的服務業工作。而正是這些工作在慘烈的2020疫情中消失了。

    克林頓與布殊毫無節制的放貸、放鬆管制、發展金融資本、不斷壓低勞動者薪資之後,奧巴馬/拜登政府又毫無懸念地背棄了勞動者,正是這一切為2016年的特朗普驚人的勝利奠定了基礎。2016年的民主黨沒有辦法吸引工人階級投票支持希拉莉·克林頓,因為她當選代表的只是老調重彈。有200多個縣郡在2012年還支持歐巴馬,在2016年卻倒戈支持特朗普。

    特朗普還在他的2016年競選活動中造出了一個本土主義的反動議程,此後變本加厲。而民主黨人卻無法對他的反動思想提出可靠的挑戰。

    因此,不僅是民主黨親手為特朗普舖下了從他曼哈頓頂層豪宅通向白宮台階的紅地毯,而且在他執政四年裡,民主黨也沒做出任何有用的反抗。

    他們對「通俄門」醜聞和彈劾的鬧劇中投入了幾乎一整年的精力,完全地脫離了影響工人群眾生活的真正鬥爭。比起實在對抗特朗普,他們最終只是象徵性的「抵抗」或是發些言詞尖銳的推文。等到特朗普在前任大法官堅士堡屍骨未寒便提名極端保守派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的時候,民主黨人甚至連表面上的阻擋都放棄了,使這沮喪的事實無比清晰。

    如果左翼想要獲得普通民眾的關注,我們就不應該在選舉年給任何民主黨的殭屍站台。那不是真正的「減輕危害」。這種作法只是繼續把話語權交給創造出特朗普的始作俑者,結果只會讓我們陷入比特朗普更可怕的局面。

    考慮到持續的大規模經濟危機,如果拜登當選,他上台後可能準備花費大量資金。但我們絲毫不用幻想他會支持任何進步的政策。他的政府以及大多數民主黨國會議員必定會繼續無情地攻擊勞工。他們會給大企業紓困、援助大型保險公司,同時反對全民醫保等廣受歡迎的政策。在拜登的領導下,極右翼的活動空間很可能會繼續擴大。而特朗普即使輸了,也很可能會繼續為他的思想提供支持。實際上,在特朗普離開白宮的情景下,他甚至有可能不受總統職責所限更加盡情地集結反動支持者。這最終可能會導致一個新的極右黨的出現。

    我們需要獨立的政治以對抗右翼

    要真正對抗特朗普及其身邊的反動勢力,我們就需要採取果斷的行動。我們需要泛左翼的黨派大膽地呼籲全民醫保、綠色新政、為工人提供疫情救濟的運動,並削減警察預算。而作為開展這些運動的一部分,至關重要的是,我們必須開始在民主黨之外建立獨立的左翼政治方案。

    左翼的組織與領袖們真正應該致力的「減輕危害」就是動員最廣泛的工人階級參加群眾運動,立即建立擁有工人階級綱領和階級鬥爭方法的新政黨。這個政黨可以成為本來支持桑德斯的數百萬老百姓的新的政治歸屬。

    左翼組織和領袖們不應強迫幻滅的勞工們回到民主黨的陷阱。他們應該主動領導一個民主黨外的連線,朝着新的方向前進。對抗右翼與富人階級的鬥爭刻不容緩!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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