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瑞克·威斯特兰德(Per-Åke Westerlund)──瑞典社会主义正义党
常有人错误地指控马克思主义在追求缓解贫穷与需求所必要的经济成长时,把环境视为理所当然,然而没有什麽能比这种指控更远离事实了。透过马克思丶恩格斯的着作,以及俄国革命早期的经验,派瑞克·威斯特兰德(瑞典社会主义正义党——工人国际委员会瑞典支部)要纠正这种说法。这篇文章原本刊登於社会主义党(社会主义替代在英国与威尔斯地区的姊妹组织)的刊物《社会主义今日》(Socialism Today)第194期;2015年12月暨2016年1月号刊。
在环境这个议题上,右派丶部份环保人士乃至部份左派人士,通常会对马克思主义提出两种指控。第一种:马克思对工业化太乐观了,把自然视为一个可以无限榨取的泉源。第二种:有些最严重的生态浩劫发生在苏联,马克思主义必须为此负责。
与这些说法恰好相反,意识到环境问题丶并且为之奋斗,这些对马克思主义者而言都并非新鲜事。事实上,马克思就是一个对资本主义工业化造成的大自然与社会破坏,率先进行分析丶批判的先驱者。这两位1848年《共产党宣言》的作者,马克思与恩格斯,都密切研究并且关注着所有领域的科学。
对马克思而言,资本主义工业生产丶工人阶级(亦即无产阶级)以及其劳动活动的存在,不过是马克思年代的数十年前的事;但马克思立即明白它们是社会变革的关键元素。强调工人阶级的重要性,并不等同於忽略环境。
有趣的是,马克思把劳动看作「其中既有人与自然参与的过程」,这在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哥达纲领」是在1875年德国社民党起草会议上被采纳的一个纲领)里特别强调。马克思提到该纲领所宣称的「劳动是一切财富和一切文化的源泉」并回应道:「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而物质财富本来就是由使用价值构成的!)的源泉,劳动本身不过是一种自然力的表现,即人的劳动力的表现。」劳动是唯一源泉的错误观念出自斐·拉萨尔(Ferdinand Lassalle)丶而不是马克思。
马克思警告过破坏人与自然关系的後果。因此,他把资本主义生产之下工人的异化,视为当时人类与自然异化过程的一部份,这个过程在农业的工业化浪潮中看得特别明显。
工人阶级在当时与现在,都是资本主义对环境产生之影响的第一线见证者。例如,燃油丶燃煤与核能等能源公司,对於在这些行业的工人,以及其所在地区或国家的人民与自然环境,都会构成直接的威胁。这些行业的工人往往是最明白其危险性的人,他们改善工作环境的斗争是环境运动的重要环节。
此外,马克思主义的学说(唯物辩证法)为分析与解释今日气候危机提供了工具。马克思与恩格斯在19世纪中期,曾经论证过矛盾的积累如何导致质变丶引发社会与自然的变迁。如今,气候科学家在提出「转捩点」(环境进入另一阶段且不可逆转的时刻)的警告时,正呼应了上述方法。
许多指责马克思忽略环境的人都没有读过他本人的着作,他们研究的作品皆出自社会民主主义或史达林主义阵营里面那些自封为马克思「追随者」的人,这些人建立的社会在工人民主丶国家角色丶解决环境问题的药方等议题上完全抵触了马克思。相反地,马克思曾预测「自然科学……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正像它现在已经成了真正人的生活的基础一样。」(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
马克思论自然
在了解马克思主义与自然之前,有必要先了解其方法:马克思总是从整体的角度看待世界和其历史,这是理解他的分析与纲领的出发点。马克思把资本主义视为一个在历史上具进步意义的体系之这一事实,被许多人误解和扭曲了。举例而言,第四国际统一书记处的米高·洛伊(Michael Löwy)写道:马克思「对工业文明抱持一种相当不批判的态度,特别是在它与自然的破坏性关系上。」洛伊还声称「马克思并不具备一个整体的生态观点。」(《批判性的马克思主义》[For a Critical Marxism],《逆流》[Against the Current] 1997年11月暨12号刊。)
首先,根据马克思所言,资本主义的进步面是相对封建主义的,因此是暂时性的。资本主义的重要成就在於,它是第一个不只为了自我终结丶而且还为了终结整个阶级社会而奠下基础的社会。工人阶级在贫农的支持下夺权,意谓着社会将由多数人来统治,并将开启一个通向崭新社会的过程。在1871年的巴黎公社工人掌权两个月的历史里,已经证明了马克思的展望是正确的。
理解资本主义的角色跟捍卫这个体系是两回事。马克思最早也最深刻地认识到资本主义是个透过剩馀劳动力产生利润的体系,科学与自然力都为了这个目标而受到利用与开发。工人的健康受到忽略,对自然的影响亦然。马克思清楚地看见丶并警告过按资本主义要求来形塑自然的危险性。有些批评会说马克思把自然看成一种免费且无限的事物,但他的主张是,在资本主义底下自然是没有价值的,而他的结论是未经开发的自然同样具有使用价值:例如空气丶森林和鱼。
马克思特别有在研究伊比鸠鲁(西元前341—270年)的非机械性唯物主义以及黑格尔(1770年—1831年)的辩证法,并且发展了他自己的哲学:唯物辩证法。这是个了不起的的世界观,与时代完美契合。那个时代的主要事件,法国大革命,就是物质基础(资本主义经济社会取代封建主义)以及革命群众有意识地行动的共同结果。
当时,在所有与过去宗教决裂的哲学中,马克思的观念是最高度发达者。马克思主义跟古典唯物主义都明白世界会不断变动丶甚至有结束的一天,而不是把地球看作永恒的万物中心丶把人类看作地球的中心;生命是地球(自然)而非神明的产物;人类是自然的一部份,而非自外於自然的存在。同样地,马克思并未把历史区分为自然的部分与社会的部分,而是把它们视为一体。辩证的规律同时适用於自然与社会,而且它们的发展会互换丶交互影响。马克思用的是「新陈代谢(metabolism)」一词:意指让各个过程环环相扣丶成为一体的一道锁炼。
马克思指出城乡的日益分化是此一新陈代谢的断点,《马克思的生态学》(Marx’s Ecology)这本有益读物的作者约翰·贝拉米·福斯特(John Bellamy Foster),以「物质变换裂缝」(metabolic rift)的术语来总结上述论点。在1894年丶也就是马克思去世(1883年)後才出版的《资本论》第三卷里,马克思把资本主义描述为生命自然规律的裂缝:「另一方面,大土地所有制使农业人口减少到不断下降的最低限度,而在他们的对面,则造成不断增长的拥挤在大城市中的工业人口。由此产生了各种条件,这些条件在社会的以及由生活的自然规律决定的物质变换的过程中造成了一个无法弥补的裂缝。」
根据关於土壤长期退化丶以及化肥在农业中应用的讨论,马克思写道:「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
他解释道:「资本主义生产使它汇集在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占优势……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继而:「因此,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於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资本论》第一卷,1867年)马克思以具有远见的预测,警告了资本主义的不断现代化将会增加「毁灭的进程」。
恩格斯在总结人类对自然的依赖丶以及人类师法自然的需要时说道:「因此我们必须时时记住:我们统治自然界,决不像征服者统治异民族一样,决不像站在自然界以外的人一样,——相反地,我们连同我们的肉丶血和头脑都是属於自然界,存在於自然界的;我们对自然界的整个统治,是在於我们比其他一切动物强,能够认识和正确运用自然规律。 」(《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1876年)
马克思论社会主义
马克思也被指控为对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没有提供一个更为精确的蓝图,这类批评者相信他的社会主义意谓着工人阶级夺权,而经济丶生产与对待自然的方式,基本上都会跟资本主义的时代一模一样。确实,马克思与恩格斯并没有像那些乌托邦社会主义者一样细细编造理想社会的计划。然而,这不表示他们的作品缺乏对资本主义丶社会主义两者之差的叙述。
马克思和恩格斯纪录了工人丶农民丶自然与社会替资本主义生产所付出的巨大代价。他们支持以马克思所谓「合作生产」的方式,全面革新生产。资本主义的无政府体系会被社会对生产丶分配的控制与所有权所取代,然後被收编在社会计划中。
那马克思预言到社会主义将是个产能大增丶资源优渥社会,这又该怎麽说呢?这代表更多的环境浩劫吗?首先,无论在马克思的时代或现代,给予每个人一个体面的生活都是迫切的需求,这会导致粮食生产丶住房供应丶健康照护丶教育的增加,以及现代科技的进一步均匀散播。在1800年代,这些必需品的生产就已经能靠牺牲武器丶奢侈品等生产的方式实现;在大量资源被最顶层1%人士的军武开销丶奢侈品消费所浪费的今日世界,情况更是如此。
在《哥达纲领批判》及《资本论》里,马克思探讨了在个人消费与必须增加的社会消费之间取得资源平衡,并且腾出资源作投资与社会储备用途的必要性。这也包括在(应该被缩短的)工作时间以及休闲时间之间的平衡。在这样的社会,每个人都会工作丶都会发展自己的技巧与智识,也都会有时间参与社会的运作。
一个社会主义社会将打破异化,并允许每个人摆脱雇佣劳动与资本的束缚而发展。这将意谓着「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马克思《1844经济学哲学手稿》)。社会主义革命解放的不止工人与人类,还包括自然。在土地的社会所有制之下,自然将不再是个用於牟利的产品。
在《共产党宣言》提出的纲领里,有些关於环境的关键诉求至今看来仍然重要。举例而言,诉求1:「剥夺地产,把地租用於国家支出。」这就能应用在,例如反对危险的采矿业丶钻油业与水力压裂技术上。诉求的第二部份强调土地收入必须交由公部门使用。诉求6谈到处理交通运输的必要性:「把全部运输业集中在国家手里。」
诉求7对环境议题也有着重要启示:「按照总的计划增加国营工厂和生产工具,开垦荒地和改良土壤。」为了照顾并改良土地,这个总的计划是奠基於总体所有制而非私人剥削者。总而言之:要改变社会运行的方向,包括其对待自然的方式,这是个关於所有制丶权力与控制的问题。
布尔什维克先锋们
俄国与受沙皇压迫的民族的工人阶级在1917年10月夺权。与今日对布尔什维克政府的诋毁相反,它在社会各领域的政治都有革命性的作用,包括它是第一个禁止种族主义与反犹主义的国家;亦是第一个将堕胎丶离婚与同性恋除罪化的国家。类似的道理,列宁与托洛茨基领导下的布尔什维克在激进的环境政策上也是一马当先。
在革命之前,俄国在包括环境范畴在内的很多方面都是个经济落後国家:「罗曼诺夫王朝时的科学家没办法说服政府官员丶商人丶甚至他们自己的同事去采用现代的科学管理技术,以便保护资源,确保这些资源对现在与未来世代的可用性……这些计划大都必须要等到俄国革命後才派上用场,因为沙皇政府认为它们太贵,而且可能不觉得它们是必要的。」(《俄国的环境史选集》[An Environmental History of Russia],剑桥大学出版,2013年。)
布尔什维克领导下的工人阶级,接管的是个在被第一次世界大战捣毁的国家,接着又要面对敌军侵略者与前沙皇军官的军事骚扰。然而,新政府很快就对环境议题作出反应。就在掌权两天後,「关於土地问题」的法令就把所有森林丶矿产与水源国有化。半年後的1918年5月,另一个法令「关於森林问题」就把造林与森林保育置於中央的控制之下。森林被分成两类:其中一类被保护着免於开发;这点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许多森林都在沙皇统治时代遭到皆伐。类似的道理,狩猎受到管制,并且只在特定季节开放:「令人惊讶的是,俄国革命确立了现代海洋学与内陆渔业的研究。」(《环境史》)
这些都是在极端混乱的时代提出的决策:「在混乱的内战与战时共产主义之下,布尔什维克政府成功地为科学家们提供支持,其中也包括耕耘环境议题的科学家们。而科学家则在此支持下,拓展了他们的环境活动。」在1920年代,列宁参与了世上第一个由国家资助并且仅供科学用途的自然保育区的成立:Il’menskii。到了1924年,类似的保育区(zapovedniks)共有4个。许多新的研究机构也都成立,俄国科学家被视为顶尖的生态学者,生态课程开始在莫斯科大学授课。弗·维尔纳茨基(Vladimir Vernadsky)因为提出了「人类圈」(noosphere)的概念而闻名世界,意思是:「『生物圈』的崭新阶段,人类在这个阶段扮演着改变世界的积极角色,他们发动的改变是奠基在男男女女对於自然万物互相联结的认识上。」(《环境史》)
革命令环境团体大量冒起,而布尔什维克鼓励并拥抱着此一发展。在地知识中央研究局(TsBK, Central Bureau for Study of Local Lore)在2,270个支部有着7万名成员。同样重要的还有全俄自然保育会(VOOP, All-Russian Society for the Protection of Nature),这些活跃分子与科学家发行杂志(比方说《生态学与生物群落学问题》[Problems of Ecology and Biocenology)),他们也举办会议跟组织在地研究小组,以便提升农村地区对科学的兴趣。在布尔什维克的领导圈内,包括娜·克鲁普斯卡娅(Nadezhda Krupskaya)等人在探讨如何改进城乡的环境,他们推论出了更多公园与绿地的绿色城市构想。
惜则这些革命性的主张都被冒然打断了。在史达林主义时期的社会及政治的反革命当中,也包括了环境方面的反革命:「在俄国革命後,新生的生态科学在1920年代的社会动荡与政治试验中快速扩张。官员丶科学家与工程师忙於一项雄心勃勃的全国电气化计划……」然後史达林夺权後,他搜捕所谓的「破坏份子」:「包括全国最能干的生物学家丶林业专家丶渔业专家丶农业专家与生态学家。」(《环境史》)
史达林对上自然
许多世上最严重的环境浩劫都在史达林主义的统治下爆发:位於哈萨克与乌兹别克交界处的咸海遭到破坏;乌克兰车诺比发生核灾;还有数座城市被污染毁灭。这是如何发生的?其中又是否与布尔什维克跟社会主义有任何关联呢?
关联就在於:史达林政权谋杀并摧毁了曾在1917年领导革命的布尔什维克党。这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周边其他国家的革命都遭到击溃,而俄国又要面对其本身在经济上丶文化上落後的实际情况,此一情况更随一战与内战带来的破坏而恶化。
当史达林政权崛起时,它除了掌权之外没有意识形态可言。为此,史达林必须保留革命的一个根本成就:国有化的经济,整个史达林主义的官僚都建立在这上面。这个残暴的专制政权可能因此被错认是革命的继承者,然而,它既非社会主义亦非共产主义。史达林在环境议题上大回转。他的政权强制实现农业集体化丶废除保育区的保育工作,并且重新启动森林皆伐。
史达林主义以残暴的方法对待任何异议者:「逮捕丶审讯,以及用刑求的方式取得伪口供与伪证词,加上对包括科学家在内的任何看似反对史达林计划的人,以匪谍丶颠覆与诋毁苏联等名义起诉。」在地知识中央研究局和全俄自然保育会都被清洗殆尽,专制政权「令独立且理性的活动近乎不可能存在。」(《环境史》)
所有工人与社运人士的独立组织都被禁止了,这也是通往环境破坏之路的开始。先前那些出色的规范与法律都没有得到全面执行,取而代之的是浪费与不当管理。科学丧失了不可或缺的思想自由。托洛茨基1930年代时曾指出,计划经济需要工人民主,就像身体需要氧气一样,否则它便会腐化然後死去。托洛茨基带头反对史达林,并且倡议一场反对史达林政权的政治革命,这显示了马克思主义者对史达林主义抱持的态度,环境议题当然也包括在内。
史达林的寄生政权利用收容大量政治犯的劳改营来迅速拓展工业。在1932年成立丶监禁过许多托派份子的沃尔库塔营(Vorkuta camp),就是一座在北极圈以北用以开采煤矿的劳改营。数以百万的罪犯在秘密警察(NKVD)的密切监视下,从事建筑丶采矿与伐木的苦役。史达林主义底下这些大型的计划大多是根据中央的命令行事,而缺乏对不同地理状况的考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後,史达林的傲慢导致他并未聚焦在俄国的巨大破坏乃至饥荒上,反而启动了宏伟的「改造自然计划」,这包括调整河道方向以及将森林移植到工业区等项目。该计划的智囊特·李森科(Trofim Lysenko)是个假装发明了植木技术丶实际上却导致森林被毁灭的吹牛家。在史达林主义与李森科主义下,自然本身并没有价值可言。
史达林主义的体系在史达林1953年的去世之後持续存在。几年後发生在乌拉山脉的克什特姆核灾,先後被该政权与赫鲁雪夫政权奉为机密。污染丶大工程与对环境运动的禁止都在持续进行。
然而,那些批评史达林主义丶同时也为了贬低社会主义而总是将两者混为一谈的资本主义批评家,并没有什麽值得沾沾自喜之处:「从许多方面来说,西方民主国家也走上了同样的道路:飙速发展丶挥霍自然资源丶毁灭生态体系,却只有靠缓慢地订立法律与规范来缓解未来问题……在1990年代,许多观察家提出中央计划经济的解体会自动带来环境的改善……事实却呈现了戏剧性的落差。环境的永续性面临新的威胁,包括资源的大清仓;以及为了经济重建而大幅降低了环境保育的资源;还有普丁总统在2000年决定解散俄罗斯联邦环保局等等。」(《环境史》)
今日的马克思主义
今日,气候与环境运动人士的数量都在成长。世界各地皆有众多反对大石油企业丶压裂钻油丶危险工业废料丶新的投机性的高速公路与采矿计划等等的斗争,也有反对政客空泛承诺的斗争。而马克思主义者在这些斗争中都没有缺席:从反对壳牌石油公司在西雅图建设钻油平台的示威;到成功挡下墨尔本挖掘东西向隧道的斗争,再到反对在希腊开采金矿,以及反对在爱尔兰压裂钻油的地方群众运动等等。
反资本主义的情绪在气候运动者间成长。在娜·克莱因(Naomi Klein)的作品《天翻地覆》(这本书毫无意外地以《资本主义vs.气候危机》作为副标题)里面,他谈到茶党风格的右派社运人士如何主张气候变迁是由「共产主义者」为了实施计划经济而发明出来的。他们以扭曲的方式认知到资本主义无力处理如此巨大的危机。套用克莱因的说法:这个体系正在向地球所有生命发动战争,包括人类在内。
当然,世界从马克思丶恩格斯的时代以来已经改变。马克思若还在世,想必也会殷切关注环境与气候变迁科学家所作出的报告。他当时所观察到的丶地球各种互赖机能之间的裂缝,如今正以愈来愈快的速度大量扩大。综上所述,今日的马克思主义者可以指出一条前进的道路。愈益增长的社会与环境危机皆是肇因於同一体系:资本主义;反对这些危机的斗争因此环环相扣。
石油公司与它们的盟友绝不会自愿认输。唯一能解决环境危机的力量就在於,工人阶级这个最强大的集体力量必须与已经投身环境议题丶且数量持续增长中的社运成员结为联盟,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是原住民丶贫农与乡村人口。危机与斗争正在为社会革命与废除资本主义提供条件。
气候与环境危机已经深远到一个程度,证明了立即采取行动的必要性。唯一真正的替代方案,是在全球的基础上对资源提出一个民主且可永续的计划。这个民主的社会主义社会将改进绝大多数人民的生活水准,同时又会把自然与人类视为互相影响的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