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主義者為一切(哪怕是有限的)民主改良而戰,也解釋推翻資本主義的必要性
Vincent Kolo 中國勞工論壇
以下我們重刊2010年9月,我們對「馬克思主義」宗派分子Ozaki Takami的回應。此人在社交媒體上批評工國委(CWI)在香港民主鬥爭的綱領和行動方向(CWI於2020年世界大會更名為國際社會主義道路ISA)。本文摘自《社會主義與中港民主鬥爭》(中國勞工論壇2018年出版)一書第128頁,略有刪節。 我們重刊這篇文章,是因為本文提及有關馬克思主義者處理、介入群眾性民主鬥爭時的關鍵問題,這些問題在香港再次變得相當重要,而在中國,這些問題則相對不那麼急切。
Ozaki堅持稱呼我為“先生”。他這種虛假的“騎士風度”正如他的“馬克思主義分析”一樣荒誕無稽。在他之前對於社會主義行動的誹謗之中,完全沒有回應我們的四個問題。在網上要虛構一個「真正的左翼」工人運動和工會是毫不費力的,但在直實世界中達到這個目的,要求真的要高得多。我們作為認真的革命者,必須介入真實的抗爭行動,並把社會主義概念融入抗爭之中,這才是我們的任務。在現實世界裡,Ozaki的立場是怎樣呢?例如對於516公投運動,他是否支持?還是他會視之為社民連「反共民粹」陰謀?當然,他永遠不能道出真正立場,只在玩捉迷藏遊戲。
首先,我們工國委(CWI)的馬克思主義者與Ozaki此等宗派主義者的最大分別,在於我們真正參與群眾的民主運動。我們堅持為所有人的民主權利抗爭,即使只是有限的民主權利,並必指出推翻資本主義的需要。社會民主連線成功動員不少群眾為普選權利及反對功能組別抗爭,Ozaki將之貶低為「反共民粹煽動者」。相反,在今天處境,群眾運動仍未有大量工人階級的參與,我們認為社民連對群眾抗爭發展有正面作用。我們經常與社民連積極分子一同參與抗爭,並展現出一個明顯分野的馬克思主義者角色。社民連今天當然沒有社會主義甚至反對資本主義的綱領,但透過我們馬克主義者的鼓動、批評以及清晰的綱領,社民連是可以被現實事件向左推進的,而我們馬克思主義者力求通過鼓動、批評以及清晰的綱領來加速這一進程。
Ozaki指出「社會主義行動完全沒有推動革命性綱領,去揭破群眾對自由派資本主義民主及世界帝國主義的幻想」,全屬謠言。與他相反,我們並不像他一樣只在虛擬世界自吹自擂,我們走入群眾在街上抗爭,直接與千百個年輕人及工人對話。工國委(CWI)以獨立身分介入群眾運動,提出我們自己的口號,注入社會主義力量及政治訊息。以下是我們於6月23日至25日政改方案中在立法會面外派發的傳單節錄:
「我們為眾多民主訴求而鬥爭,包括諸如廢除功能組別和選舉政府,同時需要指出的是僅僅通過這些鬥爭不會帶來真正的民主。為此,我們需要將真正主宰香港和港人生活的銀行與大商業公司進行全民所有並實現民主控制。」
「社會主義行動,作為一個為爭取社會主義和工人權利而進行鬥爭的組織,將積極支持一切有利於推動和發展具有真正鬥爭精神的新民主運動方向的舉措。我們毫不諱言地強調這一運動必須以工人階級為基礎,致力於建立一個工人階級政黨以作為社會變革的主要力量。為了贏得這場運動必須將中國大陸與香港的群眾鬥爭聯繫在一 起。這一鬥爭必須明確地反對資本主義和其血汗工廠,反對環境破壞和日益增加的貧富分化。」
[民主黨背叛民主,為曾蔭權抬轎,但轎早晚會塌下!, 2010年6月22日]
在我們推出的雜誌《社會主義者》及中國勞工論壇(chinaworker.info)的所有文章,我們把今天爭取普選的抗爭連結至工人階級推翻資本主義的必要性。同樣地,我們要求用真正的人民議會取代立法會,Ozaki對此訴求作出攻擊。事實上,人民議會可以推動8小時工作制、合理的最低工資水準,防止私有化等。這些全是介入群眾抗爭時的過渡要求,把今天社會議題連繫至建設社會主義的綱領,是托洛斯基的抗爭方法,而那些自稱所謂託派人士,如Ozaki永遠不能明白。他指我們建設人民議會的訴求是改良主義策略、製造「對資產階級議會的幻想」。當托洛斯基在1920至30年代時,建議中國的共產主義者「爭取立憲會議」,並將之設為重點政治口號,Ozaki以同樣的思維推論,必然指他是改良主義者。
「只有由工人及農民帶領的革命勝利後,才可以出現一個無產階級專政的政府,帶領被剝削及壓迫的大眾。」我們必須明白,每天我們不倦地在文章、理論性及宣傳性的演說中,建立起來的普遍革命遠景,與現今實際政治口號的分別。我們的政治口號必須可以從今天動員群眾,把他們組織起來對抗極權軍閥政府,而這個重點政治口號就是「爭取立憲會議」。
[托洛斯基, 對中國反對派的答覆(A Reply To The Chinese Oppositionists), 1929年12月22日]
建立真正的人民議會,就是當年托洛斯基「爭取立憲會議」的新版本,沒有其他訴求可以更有效連繫今天的年輕人及工人。再者,當年亦有OZAKI之流指訴求會製造對資產階級議會的幻想,拒絕支持,托洛斯基對這些宗派主義者強烈讉責。
「爭取民主的階段對群眾發展非常重要。在特定條件下,革命進程容許無產階級跨過這階段。推動這個未來發展,並不容易,也不能保證能夠成功,但為了善用整個內部革命時期,耗盡所有資產階級的民主資源。我們必須在較廣泛的群眾層面前設立民主口號,並強迫資產階級把自己放在自己的對立面,方可以達到這個目的。」
「無政府主義者從不明白馬克思主義的政策。而那些機會主義者因極度害怕工人的成果,也不明白。但作為革命辯証學者,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者從來都明白帝國主義時代以及其意外轉變的動態。」
[托洛斯基,中國與立憲會議(China and the Constituent Assembly), 1928年12月]
此外,由於Ozaki從不明白馬克思主義者及托洛斯基主義者的過渡綱領,故此亦無疑從根底扭曲工國委(CWI)英國同志的議會綱領,工國委(CWI)同志的真正立場於彼特-塔菲(Peter Taaffe)的文章(http://www.socialistworld.net/doc/4442)有詳盡描述。如Ozaki這種宗派主義者的教條式及潔癖性的策略,只會排斥人民、工人及年輕人的抗爭,並不能推動真正的群眾抗爭。
無論Ozaki怎樣含糊其詞,他不能否認我們對他的懷疑:他反對今天香港人爭取普選的抗爭。他指出社會主義者的任務包括:揭破誤導性的中產階級自由派推動立法會及行政長官普選將帶來所謂好處的謊言。
這就是他的真正立場。Ozaki所指的是,結束不民主行政長官選舉制度和推動一人一票選舉,並不會帶來任何好處。根據他的邏緝,當千千萬萬的遊行人士提出這訴求時,馬克思主義者應「揭破」這些想法只屬幻想。跟我們相反,Ozaki並不會把群眾爭取民主權利這進步性的抗爭連繫至建設社會主義的宣傳上,反而忽略群眾的意識及感覺和社會運動的動態,把社會主義置於群眾訴求的對立面。
Ozaki這個策略與托洛斯基主義南轅北轍,卻與波加迪派系(Bordigist)的極端主義有共通之處。在托洛斯基與波加迪派系(Bordigist)的爭論中,波加迪派系(Bordigist)捍衛罷工權利和抵抗法西斯及其他反動派的權利,但拒絕支持普選權利的訴求,指這是資產階級的訴求。我們同意Ozaki指,「社會主義者必須對抗北京政府剝弱香港的政治自由」和「反對二十三條立法和功能組別這些反動的議案」,但為什麼我們要自我綑縛,限制自己純粹反對這些方案?為什麼當我們堅持擴大今天的民主權利時,就是Ozaki所說的「誤導公眾」和「製造對資產階級議會民主的幻想」?如果我們只是純綷要求真普選,他的指控是說得通的。但我們沒有這樣,我們工國委(CWI)利用托洛斯基的過渡綱領,把今天廣泛的民主訴求連繫至工人階級奪取政權、廢除資本主義的最高綱領。
用同樣的邏緝,Ozaki反對二十三條立法都是製造對資產階級民主的幻想。因為他純粹反對二十三條的話,即表示贊同在沒有二十三條立法的情況下,組織、遊行以及發布批判性文章的權利,在某程上可以得利保護。當然現實情況不是這樣,在這個極惡的跛腳議會中,所有最終的分析和決定權並不去取決於修改法律而是仍在於階級勢力平衡和工人階級的抗爭力量。Ozaki指社會主義者應該反對二十三對但對這個腐朽議會置之不顧,反對我們馬克思主義者對建設人民議會的訴求,他與其他宗派主義者一樣,反倒墮入改良主義的深淵。Ozaki的論點指出,立法會在功能組別的剝奪下是工人階級可接受的,這是徹底錯誤。對於當前這個完全跛腳腐朽的議會來說,廢除功能組別是向前邁向一步。但CWI認為這是不足夠的,故此我們不只純粹為廢除功能組別抗爭。因為資本家仍然可以以其他相對「低調」和「表面民主」的手法去控制政府。所以,除了廢除功能組別,我們需要其他民主進程,成為工人階級推翻資本主義的抗爭一部分。
列寧解釋馬克思主義者是「堅定民主派」。對馬克思主義者來說,捍衛本有的權利與提倡更大的民主權利之間並無矛盾。換句話說,我們提倡16歲以上人士有投票權、投票權覆蓋外勞,以及其他民主改革,同時展示資本家在背靠中共政權(Ozaki錯誤地說成是「畸型工人國家」)下是阻礙民主進程。察看它們對516公投運動的打壓、在民主黨上施加壓力投入政府陣營,香港及內地資本家阻擋民主是不爭的事實。馬克思主義者向大眾指出,只有通過群眾鬥爭推翻資本主義制度,並以社會主義社會取而代之,這些民主權利是不穩的,可以隨時被廢除。
Ozaki對於今天中國的國家概念更加混亂不堪。他認為中國是「畸型工人國家」,「比帝國主義新殖民地的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更具進步性」,完全忽視中國以至全世世界在三十年來的發展情況。一個史大林主義國家或畸型工人國家一定要具有國有化計劃經濟作為根基。 史大林主義的「畸型化」由革命俄國自我孤立引發,以致工人階級失去對國家及經濟的控制。但中國隨時資本主義經濟的擴大,已不足夠容許一個Ozaki所形容的「計劃核心」存在,故此在很久以前開始已不屬這情況。中國現今這種國家可以被形容為很多類型,但絕不是史大林主義的「畸型工人國家」。
隨著30年來的資本主義的「改革開放」,中國國有經濟領域已急劇滅少,不足今天國民生產總值的三成。中國今天八成的企業是私人企業或外資的[《中國日報》China Daily, 2010年7月],所有以計劃經濟為根基的社會保障,如醫療保障、免費教育、廉價房價已被廢除。所謂計劃經濟的殘餘,只剩下對國有企業甚至私營企業設定的指引和目標,包括籌資擴展股票市場和海外市場吞併,這些與真正的計劃經濟並不一樣,甚至不是以前的「官僚計劃經濟」。在托洛斯基對史大林畸型工人國家的精彩批評中,他指出一個國家是否工人國家,並不能單靠經濟是否國有去判斷,中央計劃的內容以及國家專營的對外貿易(中國如今都不存在)也是關鍵因素。
Ozaki捍衛中國抵抗帝國主義,那麼他對中國今天在非洲、拉丁美洲和亞洲的所作所為又有何評價呢?還有他指出的那個「帝國主義新殖民地」菲律賓,中國今天是菲律賓的最大外來投資者!菲賓律最大的私有化是把國有電網賣給中國企業。這些一切,再加上對非洲煤礦及能源的掠奪競賽,是中國帝國主義的最佳例子,與美國及歐洲的資本家無異。請Ozaki去問一問非洲人民,中國企業有多「進步」吧!
Ozaki對中國國家特性的錯誤分析,正好解釋為什麼他對香港民主抗爭的荒謬立場。他把今天港人爭取普選權為資產階級運動,充斥著「對資產階級民主和世界帝國主義的幻想」,故此拒絕支持。(無疑這些幻想無可避免的,但怎樣打破這些幻想呢?)像他一樣站在高地袖手旁觀?那些介入群眾運動,提出社會主義綱領的人,都被他打成「以腐朽的資產階級民主欺騙中國工人」。此外,他指出中國「當然在歷史上比帝國主義及資本主義更具進步性」,但事實上中國對香港的民主運動極致地打壓,恐懼民主會散怖到中國內地,與資本家的利益立場完全一致。中國捍衛的完全不是「集體經濟核心」,而是在支持促進更多資本自由流動,剝削更多無組織的中國無產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