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仁 國際社會主義道路(ISA)
中美兩大帝國主義衝突下形成了新冷戰的世界格局。美帝國主義由以往三十多年視中國為合作的對象,變為視中國為威脅世界第一帝國主義地位的力量。兩大國都沒有可以緩和的空間。
習近平當前降低戰狼外交的聲調,只是策略上的改變,而不會扭轉中美衝突的根本方向。中美都在各領域繼續部署,為未來的各種衝突(包括軍事衝突)升溫準備,它們整合併強化自己的經濟聯盟、強化自己的軍事力量、拉攏不同國家組成聯盟等。歸根究底,帝國主義衝突是世界危機發展不可避免的階段,而不是國家領導人的政策所能決定的。而資本主義危機使帝國主義國家之間的矛盾升溫。
兩極化局勢
新冷戰意味著中美兩極的對峙,世界各地的衝突都被拉進其中。就如烏俄戰爭並非兩國孤立的戰爭,而最終來說是中美衝突的其中一環。如果孤立去看烏俄戰爭就會誤判形勢,以為使美國視線轉移至東歐和俄羅斯,以至緩和與中國的衝突。事實正好相反,美國要利用對俄的經濟封鎖和地緣政治部署,為挑戰比俄強大的中共作出準備,同時亦發出警號——如果中國挑戰西方帝國主義(例如入侵台灣)將會付出嚴重代價。美國亦借著戰爭恢復其在西方陣營對歐洲的主導權。
固然中美帝國主義聯盟各自都有內部利益矛盾,並非完全團結一致,例如歐美和中俄聯盟內部都因戰爭策略和貿易問題發生衝突。而部分國家會在中美之間作利益平衡,希望拿到兩面的好處,但這空間已經越收越窄。
例如印度看起來像是游走在中美的中立派。它並沒有譴責俄羅斯的侵略行為,並趁著烏俄戰爭而向俄羅斯收購廉價的農產品。印度也是中國主導的金磚國家的成員之一。在最近南非舉行的金磚國家峰會(中國、俄羅斯、巴西、印度、南非)中,習近平成功拉攏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六個新成員國,加強合作來抗衡西方陣營的G7峰會。
然而,金磚國家仍僅僅是一個鬆散的經濟合作倡議。在今天國防和科技比經濟貿易的因素重要得多。而印度是美國印太區的關鍵戰略盟友,例如去年美國與澳、日、印加強被中共視為亞洲北約的「四方安全對話」之合作,以進一步在印太區軍事上圍堵中國。因此,在最具決定性的問題上,印度是屬於美國陣營的。
帝國主義聯盟的性質
中俄帝國主義之間在中亞地區的利益衝突以至在烏俄戰爭的策略分歧在現階段都是次要的,最重要是兩國在美帝國主義的壓力下,必須要為了生死存亡而互相依附,包括在軍事上共同合作以及抵抗外交圍堵。雖然中共高估了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戰果,以致它不敢在行動上支持俄羅斯,但它會盡力避免俄羅斯戰敗,避免戰敗使普京政權面臨倒台。如果一個反中的政權在俄羅斯上台,將會使中國在新冷戰受到大大削弱。
一些評論員預測,中國會施壓俄羅斯停戰,使其接受放棄入侵烏克蘭以來佔領的領土的條件,但這無疑等同要俄羅斯徹底戰敗,顯然不是中國「和平計劃」所要達到的目的。和平計劃的目的是要為美方造成外交阻礙,並防止俄羅斯徹底戰敗。
我們不能排除未來階段會有談判的可能,但在目前對峙程度下並不會發生。中共企圖通過外交辭令扮演和平使者的角色,但無論是三月提出的「十二點和平計劃」以至最近出席沙特阿拉伯的和平會談,都只是擺姿態而並非任何真正有意義的舉措。
在帝國主義衝突的年代,地緣政治衝突取代了跨國資本融合與共同合作。因此,帝國主義聯盟的主要目的不再是經濟上的互惠,而是國防與外交的保護。例如法國資產階級即使知道因為投入美國陣營而減少與中國的經濟合作,但在兩極化對峙的局面下是別無選擇的。而中國也一定要保住普京政權以免其倒台,否則自己會陷入徹底的孤立。
政權危機與群眾運動
無疑在經濟危機的年代,中美都難以對盟國給出大量經濟優惠,就像六月的G7峰會中並沒有簽署任何經濟協定,但其主調是共同視中國為世界安全的威脅。如果因此誤解這些帝國主義聯盟是沒有實質意義甚至不存在的,就不能理解新冷戰局面。
但帝國主義危機之嚴峻程度,意味著群眾需要一場規模大得多、意識高得要多、組織強得要多的運動。自戰爭爆發以來,大多數西方國家的輿論,包括大部分的「左翼」都支持烏克蘭和西方陣營,而沒有清晰的反戰意識,更未有反對所有帝國主義的階級意識,甚至瑞典、芬蘭都在民意支持下加入北約。這當然是因為沒有一個強而有力的左翼政黨擺出清晰的國際主義立場所致。
中美帝國主義的政權面臨嚴重危機,如果面臨革命運動以至威脅政權存在,當然有可能會暫時緩和帝國主義衝突以鎮壓工人階級的反抗。但一般來說,政權為了保住權力,更加要利用戰爭氛圍來加強煽動民族主義來轉移視線,因此加強帝國主義衝突。但無論是戰爭初期在俄羅斯短暫的反戰運動、或者2022年中國反封城反威權的運動,其組織力和群眾意識在現階段仍遠遠低於所需要的運動。
這並不是對未來群眾運動發展持有悲觀的立場。相反,真正的革命樂觀主義是明白到社會主義革命任務之艱困和重大,距離現階段群眾運動所達到的還相當之遠,同時面對現實在當下建設革命黨。
ISA是率先指出全球化年代終結的社會主義國際組織,而對新冷戰的認知亦是我們成立開始分析世界的支柱。在複雜的局勢下只有正確的分析才能為未來的階級鬥爭作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