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來自「向社會主義進軍」的韓國社會主義者
chinaworker.info採訪了韓國革命社會主義組織「向社會主義進軍」的代表，探討階級鬥爭、國際主義以及建立反戰運動的迫切需求
嘉賓訪談
本專題是與其他社會主義及左翼勢力政治交流的一部分。在此，受訪者闡述了他們自己的看法。
1. 你們擔憂中、美帝國主義在東亞以及全球日益加劇的衝突嗎？你們認為這種衝突的根源是什麼？
現在，烏克蘭戰爭已經持續了大約兩年半，是一場代理人戰爭，交戰雙方是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與以中國為後盾的俄羅斯這兩個帝國主義聯盟。在美國的無條件支持下，以色列試圖就加沙的種族滅絕挑起另一場中東戰爭。關於臺灣和朝鮮半島的軍事緊張局勢已達到幾十年來的最高。西方與中國之間以脫鉤或去風險為名的經濟戰愈演愈烈。所有這些都表明，我們現在生活在一個非常不穩定的世界，並越來越多地出現公然的帝國主義衝突和（代理人甚至直接的）戰爭。
上一個時代的資本主義以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和金融化為特徵，而當下這一時代則是它所發展的直接結果。尤其是全球化將生產基地從西方轉移到新興國家，改變了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平衡。它相對削弱了西方國家的力量，而增強了新興國家的力量。特別是，通過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及其後果，中國超越許多西方大國成為第二大帝國主義強國。
我們需要瞭解的另一個重要因素是，全球資本越來越難以獲得足夠的利潤。事實上，上一個時代的所有核心措施，即新自由主義、全球化和金融化，都是為了給資本補充更多的利潤。在一段時間內，這些措施運行良好。然而，新自由主義到了這樣一個地步，在不實行法西斯主義下，實際上就沒有更多的空間來掠奪工人的權利和條件。全球化已經發展到新興國家的增長威脅到老牌帝國主義列強在世界上的統治地位的地步。金融化達到了幾乎以全球金融危機的形式摧毀整個資本主義體系本身的狀況。
從長期趨勢來看，隨著技術和生產力的發展，資本的有機構成會提高，資本的總體利潤率自然會越來越低。但是，保持足夠的利潤率以獲取更多的利潤是資本主義最重要的動力。因此，在之前的措施已經無力迴天的情況下，資本主義開始制定更加嚴厲的措施。在越來越多的國家，不是新自由主義傾向，而是極右翼勢力影響越來越大，他們準備對工人的權利和條件進行更嚴厲的掠奪。儘管有朝一日虛擬資本的爆炸顯然有可能摧毀整個資本主義制度，但資本主義正將越來越多的利潤依賴於金融投機和掠奪。
全球帝國主義衝突和戰爭增多的趨勢，是整個資本主義趨勢的一個組成部分，以中美霸權對抗為高峰。通過對自身有利的地緣政治平衡的改變，各帝國主義列強爭取為自身資本開闢新道路，代表了整個資本主義渴求克服資本獲得足夠利潤的困難。關於本時代帝國主義對抗的特點，我們還需要考慮的一點是，中、美之間沒有任何一方處於上升期，甚至也沒有力量確保本國工人和人民過上體面的生活，擁有更光明的未來。這意味著沒有任何一方對其盟友擁有真正的「霸權」，未來的整體發展很可能以某種對生存的絕望、而非對未來的希望為特徵。
2. 最近，普京20多年來首次訪問北朝鮮。朝鮮政權似乎正在成為反對美帝及其盟國的中俄集團中不可或缺的一員。你們如何評價朝鮮政權的行動和動機，這樣的變化有多大？
20世紀90年代初蘇聯解體和中國改革開放後，朝鮮在國際舞臺上被嚴重孤立。朝鮮統治者發展核軍備，作為與美國談判擺脫孤立的籌碼。直到2017年朝鮮宣佈完成核武裝之前，作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中、俄兩國都同意並參與了聯合國安理會中由美國主導針對朝鮮進行核試驗或發射彈道導彈的對朝制裁。
在相互進行核威嚇一段時間後，美國時任總統特朗普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在2018-19年度舉行了兩次半的所謂「和談」，但無果而終。朝鮮領導人雖然完成了核武裝，卻未能與美國建立起良好的關係（這也是朝鮮一直以來的目標），但他在另一面卻收穫了重要成果。在此期間，金正恩五次會見了習近平，一次會見了普京，而這在此前朝鮮被國際社會嚴重孤立的情況下是不可能發生的。當時，這些峰會當時被認為只是中國和俄羅斯針對美國和朝鮮之間可能達成的協議而採取的回應措施。但事實證明是有更多的內在文章。
2020年，中俄開始拒絕聯合國安理會對朝鮮違反聯合國禁止發射彈道導彈決議的進一步制裁，並成為朝鮮半島周邊地區局勢的新常態。這是一個重要信號，表明在2022年烏克蘭戰爭爆發之前，中俄兩國就開始在對抗美國霸權的相互協作中建立起自己的一極。
烏克蘭戰爭標誌著以美國為首的西方聯盟與中俄聯盟之間尖銳對立的開始。正如我們所看到的，這種對抗在兩年半的時間裡不斷加劇。對朝鮮來說，新的國際形勢意味著擺脫國際孤立的決定性機會。從一開始，朝鮮就明確選擇了支持俄羅斯，而不是採取其可能的模糊或中立立場。看起來朝鮮向俄羅斯運送了大量常規武器和彈藥，以支持其戰爭機器，就像南韓通過第三方國家向烏克蘭運送了西方國家中最多的彈藥一樣。
2023年9月和2024年6月普京與金正恩的峰會向世界公開展示了這一發展，特別展示了朝鮮對中俄聯盟的熱情參與。自 2023 年下半年以來，朝鮮領導人感到擺脫了國際孤立，試圖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信心。其中，他在2023年底宣佈朝鮮將不再追求朝鮮半島的統一，將南韓重新定義為戰爭中的敵國，而非同屬同一民族國家。
如果有人認為朝鮮政權是一個進步的政權，那麼就很難理解其為什麼會堅決支持俄羅斯公然的帝國主義侵略，並把統一事業降格為戰術言辭的做法。但是，如果你看到了朝鮮政權剝削和壓迫工人和人民的真正本質，看到了它急於與任何國際勢力站在一邊、只為確保金正恩政權不倒的心態，你就會很容易理解，這一事態發展是當前國際形勢的必然結果，儘管它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巨大的變化。
3. 作為以美國為首的集團的一分子，日本帝國主義正在迅速擴張其軍事力量和野心。此外，尹錫悅領導的南韓政府也在不斷加強軍事化，並在軍事/地緣政治上與日本和美國更加緊密地擁抱在一起，共同對抗中國。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嗎？還有，這一進程是尹錫悅上台後才開始的，還是更早以前就開始了？
我們需要將兩件事分開來看。第一件事，在地緣政治/軍事領域，韓國正在積極支持和參與以美國為首的反對中俄聯盟的多國聯盟。第二件事是，韓國在這樣做的同時也在積極與日本合作。就第一點而言，尹錫悅政府的政策並不新鮮，儘管力度更大。就第二點而言，尹錫悅政府的政策相對較新，不僅反映了東亞地區緊張局勢的加劇，也反映了尹錫悅政府一貫強烈的親日立場。
2015年9月，韓國前右翼總統樸槿惠訪問中國，並出席了中國的抗戰勝利日紀念活動，與習近平和普京站在一起。當時，儘管美國自2011年以來已經實施了針對中國的「重返亞洲」政策，韓國政府還是試圖保持與中國的良好地緣政治關系，以維持其作為最大貿易夥伴的經濟關係。但是，美國在期間施加了極強的一些壓力後（細節至今仍未公諸於世），韓國政府迅速改變了政策。2016年7月，樸槿惠政府同意在韓國安裝「末段高空區域防禦系統」（薩德系統），這是美國全球導彈防禦系統的一部分，用來針對中國和朝鮮。
薩德部署政策由下一屆文在寅的中右翼政府所繼承，導致中國政府通過各種經濟制裁進行報復，兩國經濟關聯度開始降低。文在寅政府試圖加緊步伐從美國收回戰時作戰控制權，反映了一部分韓國統治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對更多獨立主權的渴望。但他的主要政策是在美國領導下迅速加強軍事力量。在2018-19年的所謂「朝鮮半島和平進程」期間，文在寅政府繼續迅速加強軍事力量並與美國進行聯合軍事演習。而這些都是三次朝韓首腦會晤最終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
尹錫悅政府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兩個月後就職，當時全球地緣政治格局因戰爭的影響而急劇變化。日本宣佈進一步軍事化，目標是在五年內將軍事開支提高到GDP的2%。美國令北約在歐洲復甦，來對抗俄羅斯，並且試圖在印太地區建立類似北約的軍事聯盟。該戰略的其中一個核心部分，在於建立美日韓聯盟在東北亞對抗中俄聯盟以及朝鮮。尹錫悅政府死心塌地跟隨了美帝的戰略，在這一方面，即使在位的是一個中右翼政府，也不會有實質性的區別。
然而，假設如今執政的是一個中右翼政府，那它在與日本發展相互關係時會比這個政府更猶豫，特別是當日本政府沒有意圖認真道歉、並對其過去的帝國主義戰爭罪行負責時。但中右翼政府也無法擺脫美國推動日韓合作的強大壓力。
4. 基於這些發展，韓國工人和年輕人的態度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他們是否更擔憂戰爭在將來爆發、甚至是爆發核戰爭？或者，是否存在支持戰爭的情緒？對日本軍國主義和朝鮮半島統一的態度有何變化？
根據韓國東亞研究院（EAI）的調查，認為中國是軍事威脅的韓國人比例從2015年的10.1%增加到2016年的36.2%，並在2023年達到57.9%。同一時期，認為朝鮮是軍事威脅的韓國人比例從2015年的71.7%增加到2016年的83.4%，並在2023年達到89.7%。認為日本是軍事威脅的韓國人比例從2015年的15.1%增加到2016年的37.7%，在2023年降至28.9%。
然而，認為中國是軍事威脅的日本人比例變化較小，從2015年的64.3%增加到2016年的71.5%，並在2023年降至68.0%。認為朝鮮是軍事威脅的日本人比例變化也較小，從2015年的71.6%增加到2016年的79.1%，並在2023年達到80.0%。有趣的是，認為俄羅斯是軍事威脅的日本人比例在2013年從19.0%增加到2014年的29.0%，並在2020年從30.7%增加到2023年的60.4%。
根據韓國統一研究院的調查，由於朝鮮核武裝，擔心核戰爭爆發的韓國人比例在2019年至2021年間保持在約40%。認為朝鮮核武裝影響他們日常生活的比例在此期間保持在20%以下。這些數字在2024年可能相似。這反映了韓國人對圍繞朝鮮半島的長期軍事危機的低興趣和疲憊。因為幾乎所有韓國人都不想要另一場戰爭，因為他們相信這將導致他們的生活和文明在很短時間內徹底毀滅，所以沒有關於支持戰爭情緒的調查。
根據EAI的調查，支持與反對日本自衛隊在緊急情況下介入朝鮮半島的韓國人比例，從2014年的46%對53%變為2021年的28%對60%。2024年的數據可能與2021年相似，因為尹錫悅政府的親日政策相當不受歡迎。
與此同時，根據首爾大學統一和平研究所的調查，認為有必要、及沒必要實現朝鮮半島統一的韓國人比例分別從2007年的63.8%對15.1%變為2019年的53.6%對20.0%，並在2023年變為43.8%對29.8%。特別是在19至29歲的年輕人中，反對意見更強烈，支持和反對統一分別從2018年的41.1%對25.3%變為2023年的28.2%對41.2%。認為朝鮮是夥伴與敵人的韓國人比例分別從2007年的56.6%對6.6%變為2019年的54.0%對10.8%，並在2023年變為37.7%對18.6%。
5. 韓國的工會組織率在整個地區處於最高水平之一，那麼韓國工人運動的現狀如何？
韓國的工會組織率從2016年的10.3%變為2022年的13.1%。2022年，工會會員總數約為270萬人。其中，韓國民主勞總（KCTU），儘管官僚化嚴重，但仍是實際獨立工會的全國中心，會員人數約為110萬人，折合5.3%的工會組織率。但由於其覆蓋了韓國資本主義中許多戰略部門，如汽車、造船、化工、鐵路、地鐵、卡車運輸、建築、醫療、電廠、媒體、教師和各種學校工作人員、公務員等，KCTU的社會力量遠超其會員人數。
1987年的大罷工浪潮是民主工會（也就是獨立工會）運動的起點。從7月到9月，全國爆發了超過3300次罷工，參與人數達120萬人。這發生在6月反軍事獨裁的街頭民主抗議勝利之後。當時幾乎所有罷工都是非法的，也非常激進，佔領工作場所是共同基礎。這些罷工都是不受批准的野貓罷工，針對作為黃色工會全國中心的韓國勞總（FKTU），未經授權的野貓罷工。罷工浪潮帶來了約1000個工作場所的民主工會。他們試圖在地區和行業基礎上聯合起來，抵制軍事和民政政權的嚴厲鎮壓。1995年，他們最終建立了KCTU。
KCTU在1996-97年持續一個月的總罷工展示了韓國工人階級的潛力。總罷工是為了反對新自由主義勞動改革，特別是引入合法解雇制度和勞務派遣制度。總罷工成功推遲了這兩項措施的引入，但一年後，當亞洲經濟危機到來時，這兩項措施最終實施了。許多正式工人面臨大規模解雇，他們的職位被各種形式的非正規就業工人所取代，如臨時工、外包工、所謂的自營工等。
面對大規模下崗，哪怕未能讓這一措施被撤回，基本由正式工人組成的民主工會通過激進的罷工顯示了強大的抵抗能力。因此，資本家選擇集中力量加劇對非正規工人的剝削，試圖與正式工人及其工會保持良好關系。這導致了正式與非正規工人之間在工資和工作條件上的巨大差距。例如，2023年，非正規工人的工資平均僅為正式工人的54%。
這些差距影響了整個階級鬥爭的格局。大多數非正規工人認為這些差距比起資本家和工人階級之間的更大差距更為嚴重，因為認為正式員工更親近資本家。利用非正規工人中的這種感覺，資產階級政黨成功地孤立了民主工會運動。民主工會運動不僅是工人權利、也是韓國整體社會進步的重要社會力量。KCTU會員中非正規工人的比例從2000年代初的2%增加到目前的約30%，顯示了在克服這一問題上的一定進展，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6. 能否解釋一下工人運動和社會中支持北朝鮮的政治團體，與那些採取廣泛親西方或反朝鮮/反華立場的力量之間的力量對比？這些力量各自的主要支持基礎是什麼？
由於1950-53年有300萬人被殺害或失蹤的朝鮮戰爭的後遺症，所有形式的革命或左翼運動在南韓被根除。從那時起，韓國的政治和社會格局在很大程度上偏向右翼和親美，換句話說，反朝鮮和反共主義。
然而，1980年光州起義後，韓國出現了一個獨立於主流社會的小型運動社群。最初，運動社群主要由大學生運動組成。但如今，運動社群主要由工人運動（包括KCTU）和各種進步社會運動組成。與以前相比，大學生運動和農民運動的規模要小得多。
運動社群一直基於一些共識，如社會正義、工人及被壓迫者的平等權利、要求民主權利反對軍事獨裁或威權政權等。反美帝國主義和朝鮮半島統一也可視為運動社群共識的一部分。
「民族解放」傾向（NL）一直是運動社群的主流，但他們與中右翼資產階級民主黨合作，並奉行親朝鮮政策，不斷損害運動社群的獨立觀點和發展。第二大傾向是各種改良主義潮流。另外還有小部分具有工人階級革命觀點的社會主義者。
如今，民族解放傾向在運動社群中仍具有最大的影響力。然而，其在群眾運動中的影響力主要基於統一事業 ，而非反美帝甚至親朝鮮的觀點。然而，在2023年末朝鮮領導人金正恩宣佈朝鮮將不再追求統一之後，民族解放傾向不得不將其政治方向，從統一轉向反對美帝的民族獨立，以及捍衛和平、反對可能爆發的戰爭。問題是，他們對中俄帝國主義聯盟和朝鮮的參與沒有任何批評。在改良派中，一種親西方的思潮近來日益壯大。
他們認為，所謂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換言之，西方秩序）比「破壞規則」的中俄陣營更好或更進步。他們的論點並不新鮮，而是在很大程度上仍偏向右翼和親美的韓國主流社會的共同基礎的一部分。但是，在運動社群中，儘管改良派的基礎相對較強，他們的論點仍然沒有得到有意義的支持，因為運動社群基本上仍然是以反美帝國主義為基礎的。
7.貴組織側重於哪類活動？請告訴我們你們在近期或不遠的將來想要實現的目標。
首先，針對正式與非正規工人之間的巨大差距，我們堅持為非正規工人的迫切訴求舉行大罷工，特別是為非正規工人提高最低工資、以及爭取組建工會和罷工的權利。
我們相信，這樣的大罷工將成為韓國工人運動取得進一步進展的另一個重要轉折點。我們關注的第二點是組織婦女罷工。韓國是經合組織（OECD）中男女薪酬差距最大的國家，2022年為31.2%，遠高於經合組織12.1%的平均水平。非正規就業女工的工資只有正式就業男工的38.8%。
由於懷孕、分娩和育兒導致的職業生涯中斷，迫使大多數婦女成為非正規工人，這是造成男女薪酬差距最大的主要原因之一。非正規女工的低收入和不穩定就業，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韓國全球最低的生育率。
根據最近的數據，在過去14年里，未充分就業的非正規工人的生育率，只有大公司正式工人的四分之一。工人階級只有將反對剝削的鬥爭與反對社會壓迫和歧視的鬥爭結合起來，才能成長為一支能夠廢除資本主義的社會力量。
過去十年間席捲波蘭、瑞士、冰島、愛爾蘭、西班牙和阿根廷等許多國家的婦女罷工浪潮，為實現這一方向提供了重要的可能性。
在韓國，婦女運動主要由自由派女權主義和分離主義女權所主導，我們提出了工人階級女權主義和婦女罷工作為替代方案。今年3月8日，韓國舉行了第一次婦女罷工，有800人參加，包括女工（其中一些組織了真正的罷工）、LGBTQ+社運人士、社會運動團體和學生。這次婦女罷工提出了五大訴求，如縮小男女薪酬差距、使護理更加公共化、確保所有人的勞動權利，包括工作保障和廢除非正規就業、引入醫療保險和墮胎服務，以及提高最低工資。
我們將繼續努力發展婦女罷工，特別是通過組織KCTU作為婦女罷工的主力軍。我們關注的第三點，是建立一個由工人領導的氣候正義運動。地球不斷發出警訊。2023年是有記錄以來最熱的一年，全球平均溫度比工業化前水平高出1.45攝氏度。資本主義無法解決氣候危機。因此，工人階級必須帶頭解決氣候危機，因為廢除資本主義關係到工人階級的利益。必須在國際層面上，在工人的控制下，儘快開展保障工人和人民權利的綠色產業轉型和重組。
韓國政府理應被列作破壞氣候的頭號罪人之一，它關閉了58家燃煤發電廠中的6家，並計劃到2036年再關閉22家發電廠，但卻堅持新建7家燃煤發電廠。
以前的燃煤發電廠關閉導致非正規工人失業和社區秩序混亂。約有8000名工人將因燃煤發電廠關閉而失業。
在這種情況下，到2022年底，一家煤廠的正式與非正規工人共同成立了「泰安煤廠工人公正能源轉型團體」。該團體包括六個正式和非正規工人工會，共有700名工人。約50名工人定期參加會議、討論和活動。
他們要求在工人控制下實現能源產業國有化，並試圖將工人就業、社區可持續發展和克服氣候危機整合起來。這個團體引起了更廣泛的氣候運動的極大關注。3月30日，在他們所在的泰安郡舉行了一場全國氣候集會和遊行，聚集了上千名工人和氣候運動人士。
5月28日和29日，另一家煤礦的擁有270名成員的非正規工人工會組織了一次罷工，要求關閉煤礦以克服氣候危機，並進行公正的轉型以確保工人的工作和權利。我們關注的第四項任務是建立工人階級的國際反帝國主義/反戰鬥爭。我們無法預知下一場戰爭會在何時何地爆發，規模有多大。我們也說不準會爆發多少場戰爭。
但可以肯定的是，世界正在走向帝國主義列強之間的嚴重戰爭，但因各帝國主義列強擁有強大的核武庫，這也許是代理人戰爭，而不是直接戰爭的方式。當然，在通往嚴重戰爭的道路上還有許多障礙和矛盾。但趨勢是明確的。東亞尤其可能成為主戰場。台灣已成為中美霸權對抗最尖鋭的爆點。美日韓同盟與中俄朝同盟圍繞朝鮮半島形成對峙，雙方言辭激烈，大規模戰爭演習，導彈發射不斷。
在這種情況下，阻止戰爭的唯一辦法，應該是工人階級在國際團結的裝備下開展大規模的反帝反戰鬥爭，如國際反帝反戰大罷工。為了開展這樣的鬥爭，我們正朝著兩個方向組織活動。
首先，我們正在努力在韓國建立反帝國主義/反戰工人運動。最近，我們共同組織了許多支持巴勒斯坦解放的運動，要求立即停火，結束加沙的種族滅絶。
我們反對韓國政府向以色列出口武器。我們反對現代建築設備公司向以色列出口挖掘機。最重要的是，哪怕人數還比較少，我們致力於組織工人參與這些運動。
我們將以國際主義而非民族主義為基礎，組織越來越多的工人，努力將這些鬥爭發展成為反帝國主義/反戰鬥爭，同時反對圍繞朝鮮半島的美日韓聯盟和中俄朝聯盟。
其次，我們正試圖與東亞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者會面，討論共同努力建立大規模國際工人階級反帝國主義/反戰鬥爭的必要性，並找尋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