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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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日利亞群眾抗議一週年:專訪Daniel Akande

    「我的牢房裡有49個人」

    國際社會主義道路 報道

    (本文首次發表於2025年8月7日)

    本週是尼日利亞 「終結惡政」(#EndBadGovernance)大規模抗議一週年。政府對工人貧民的全面攻擊引起了群眾的憤怒。

    國家以嚴厲鎮壓作為回應。超過1000人被捕,其中Daniel Akande和其他10名運動人士被指控為位於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抗議活動的主要組織者。

    過去一年,國際社會主義道路ISA展開了一場國際聲援行動,要求釋放所有被捕者,並撤銷所有指控。數百封抗議信已寄給尼日利亞警方和政府,包括來自工會的抗議信。我們還組織了包括在尼日利亞大使館的多場公眾抗議。這些聲援行動強化了這場運動。最重要的是,它們令大眾更加意識到,在尼日利亞,該國政府和帝國主義機構(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正在針對當地群眾展開攻擊,以及一場自下而上的鬥爭正在進行。

    針對Daniel Akande和其他10名活動人士的審判已經拖延了三次,最近一次延後是在六月底。現在最新的宣判日期是10月8日。為了提供背景資料,我們上周在德國舉辦的ISA黨校期間採訪了Daniel Akande。

    你為何會被捕?

    因為我在(2024年)8月初的抗議中所扮演的角色。這場運動意義重大,以尖銳的訴求抵抗來自政府的攻擊。

    2023年5月29日,新總統蒂努布(Bola Ahmed Tinubu)在就職典禮上向廣大勞工階層宣戰,宣稱「補貼時代已一去不返」。供應交通和發電機的燃料價格暴漲了800%。食品價格翻了一倍。這意味著向勞動人民的日常生計開戰。

    與此同時,工會領袖與政府談判,結果是新的最低工資為每月70000奈拉(約330元人民幣),這根本不足以購買基本的生活必需品。鑑於目前貨幣已經貶值超過200%,與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尼日利亞前任總統)政權時期的30000奈拉(按當時匯率約500元人民幣)相比,如今的7萬奈拉無論價值還是購買力都遠低得多。政府還推出了學生貸款計劃,同時將教育徹底商業化,這將使得工人階級背景的學生因學費高昂而被拒之門外。

    政府害怕即將發生的抗議,因此努力地想要防患未然。在抗議前的幾天,他們向個別青年領袖、宗教領袖和其他人分發了8200萬奈拉(約38.5萬元人民幣),要求他們確保人民不會參加抗議。如此收買毫無效果,群眾仍然果斷地挺身而出。第一天的抗議就像大罷工一樣,大部分的經濟活動和交通都被煞停。毫無疑問,政府的進攻遇上了壓倒性的群眾反對。

    哪些人被捕了呢?

    政府決心阻止抗議。第二天,第一位組織者被捕,接下來幾天又有更多人被捕。他們逮捕了10名曾發動抗議、曾在抗議活動中或向媒體發言的活躍份子。一個多星期後,這10位被捕的運動人士被指控叛國與向政府宣戰,最終可能被判死刑。

    我知道警察在找我。在幾乎一個月後,9月1日星期天,五名警察在我當地的教堂逮捕了我。他們把我帶到納薩拉瓦州卡魯地方政府區(Karu Local Government Area, Nasarawa state)的新尼亞尼亞(New Nyanya)警察局。從那裡我被移送到阿布賈的情報反應小組,在那裡我被關在地下牢房長達21天。

    直到9月27日,也就是我的案件被移交法庭的前一天,我才被告知對我的指控。我被加到了其他10名運動人士的案件中,面臨相同的指控,並受到死刑的威脅。法庭決定將我送進監獄,等待正式審判。我所在的監獄是Kuje懲教中心。

    監獄的條件如何?

    非常可怕。我們49個人被關在一個牢房裡,沒有任何空間。第一個晚上,我睡在地板上,旁邊是開放的廁所。當有人離開牢房時,我可以逐漸遷移到離廁所較遠的位置,當然,新的囚犯就只能呆在我原來的位置上。想睡覺只能在左側或右側側身躺著,沒有空間可以讓我仰睡。空氣污濁,我呼吸困難。那些食物簡直都不能稱之為食物,只是加了一些香料的水,說是給你吃豆子,但裡頭其實根本一顆豆子都沒有。

    我的牢房中的其他囚犯包括一些警察認為他們有錢,因此可以付錢獲釋的人。還有一些是小罪犯。我遇到了三名被控盜竊的保安。他們在牢裡已經被關了三個月,卻沒有被起訴,其中一個還在牢房裡被蛇咬過。其他10名運動人士都沒有和我關在同一間牢房。

    我的妻子和同志們來探望我,並安排給我食物。我的律師為了探望我、並給我帶東西,被迫交錢賄賂警察。儘管有著所有這些支援,我離開監獄時還是重病且營養不良。我得了瘧疾、肺炎和幾種感染,皮膚下還被小昆蟲咬過。我身上至今還留著疤痕。我需要立即的醫療治療和支援。

    我在一個半月後於10月14日獲釋。我們這11名運動人士的獲釋,是在國際上和尼日利亞國內有力聲援運動的成果。

    審判不斷延遲帶來了什麼影響?

    我認為對政府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默默地撤銷控訴。今年春,當我們取回手機和被沒收的物品時,看起來這就是事態發展趨勢了。

    但政府也想殺雞敬猴,將示威者噤聲,以展現他們對付組織者和異議思想的方式。他們想要在所有想要抗議的民眾中散播恐懼。對我們11人來說,他們想要阻止我們發聲。

    警察對我們一無所知。其中一個被指控的運動人士叫邁克‧列寧(Michael Lenin),他們在我的電話裡找到他的名字。他們以「列寧是俄羅斯名字」這麼一個荒唐的理由,指控組織者與俄羅斯有聯繫。他們沒有其他根據或事實。

    工會也受到了攻擊,辦公室遭到突襲,同時一名工會領袖被警察毆打。工會在去年宣佈了三、四次大罷工,反映了自下而上的情緒,但在提出談判之後,這些罷工全部都延後了。我們主張並要求這些工會召開48小時大罷工,同時也要參與建立一個政治上的替代方案,以取代腐敗的資產階級政黨。工人階級需要自己的組織,以社會主義方案武裝起來,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

    我們案件的前任檢察官已被撤職,他本人也被控貪污,將與我們在同一法庭受審。知名運動人士Omoyele Sowore在2019年以類似的叛國指控被捕並拘留45天,而對他的指控在四年多後終於被撤銷。

    對我們的指控阻擋不了新的抗議,反而加劇人們對政府的不滿。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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