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性少数权益遭遇攻击:需要以全球反击作为对抗

George Martin Fell Brown 社会主义替代(ISA美国)

(本文首次发表于2025年6月1日)

随着特朗普政府接连打击跨性别人士以及更广泛的LGBTQ群体,世界各地右翼势力纷纷开始效仿。对于美国的LGBTQ群体来说,这恶化了他们的处境,许多人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想留在这个国家。不幸的是,几乎全世界都受到了这种极右翼恐跨恐同进攻的影响。

在英国去年的大选中,自2010年开始执政的保守党惨败,于是许多人将英国视为希望灯塔。然而,4月16日,英国最高法院裁定,“女性”的法律定义基于出生时指定的“生理性别”,而非性别认同;来自英国工党的首相斯塔默则可耻地为此判决站台。

在此两天前,匈牙利则采取了更为严厉的行动:该国议会通过了一项宪法修正案,允许政府禁止公开的LGBTQ活动。这项禁令的依据荒谬至极,即LGBTQ群体威胁到“儿童的道德、身体和精神发展权利”。该国总理欧尔班(Orbán Viktor)是特朗普式的人物、自诩“基督教非自由民主”捍卫者,而他坚称这一权利凌驾于集会自由等权利之上。

在新殖民主义世界,乌干达2023年出台的《反同性恋法案》中“严重同性性行为”最高可判处死刑,加纳和肯尼亚等国则进行了效仿性质的立法。

对LGBTQ权利的打击可谓全球现象:从俄罗斯、土耳其和阿根廷的右翼威权统治下的国家,到加拿大、法国和新西兰等所谓“自由价值观”堡垒。但抵抗也是全球现象。通过了解这一波对LGBTQ权利打击背后的力量,我们就能击退它们,赢得真正的性少数解放。

为何会有这些打击?

这些打击的兴起根植于资本主义的当前时期。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的新自由主义危机使资本主义的统治机关名誉扫地。随着帝国主义紧张局势的加剧,全球统治阶级正在通过强化民族主义、为了备战而重新组织社会来应对不断加剧的冲突。过去一段时间,包括LGBTQ斗争在内的反资本主义斗争蓬勃发展。统治阶级正依靠反“觉醒”运动的逆流来试图重夺控制权。

这也导致了极右势力的扩张和威权主义的明显转向。欧尔班的宪法修正案正在利用恐同情绪来压制总体的民主权利,并增强民族团结以支持他与其资本主义亲信。尽管乌干达政府及其效仿者摆出反帝的姿态,但他们攻击LGBTQ的行为也出于同样的原因。

这种理解有助于理清反LGBTQ势力自相矛盾的借口。英国一家恐跨智库“经济事务研究所”认为,“跨性别意识形态是对西方世界哲学和多元政治传统的意识形态攻击”;欧尔班认为,“西方世界的多元政治传统”才是问题,他有句名言:“‘西方价值观’意味着三件事:移民、LGBTQ和战争”;在非洲各地宣扬反LGBTQ立法的政客们则将同性恋描绘成西方发明、通过殖民主义强加于非洲大陆的东西,但他们的反LGBTQ行径也得到了美国福音派的资助。

无论是西方还是哪里,统治阶级都在利用攻击LGBTQ群体为手段,来削弱工人阶级的整体资源和力量。资本主义依靠核心家庭及其僵化的性别规范来承担培养下一代工人的重担,并通过把不符合这些规范的人当作替罪羊,来便捷地逼迫工人阶级服从。

米莱(Javier Milei)就任阿根廷总统后,首批举措之一就是关闭妇女、性别与多元事务部以及国家反歧视、仇外心理和种族主义研究所。这是在用针对“觉醒”的战争作为突破口,强推其“用电锯”摧毁社会服务的更广泛盘算。

所有这些都表明,争取LGBTQ权利的斗争必须被视为反紧缩、反战、反帝反资的共同斗争的一部分。

“不那么坏”的资本家不会拯救我们

由于国际上独立的工人阶级政治代表如此稀缺,大多数选举都由资产阶级政党主导。但这些“不那么坏”的资产阶级政党并非真正的盟友。这些政客所扮演的角色恰恰说明,LGBTQ斗争为何需要独立的工人阶级政治。

在匈牙利,许多人寄望反对派领袖马扎尔(Magyar Péter)能在明年大选中击败欧尔班。但面对欧尔班的打压,马扎尔回避提及LGBTQ权利,仅聚焦集会自由议题,将宪法修正案描绘成欧尔班设下的“陷阱”——诱使他聚焦于社会议题,从而转移民生危机的注意力。

民主党在对抗特朗普时就曾上演类似戏码。民主党人乐于施压跨性别群体投票支持自己以击败特朗普,但特朗普重掌权力后,民主党便抛弃了跨性别群体,将自己的惨败归咎于所谓的“跨性别权利不受欢迎”。

英国亦是如此。许多人曾寄望工党能将他们从保守党的反动政策中解救出来,但斯塔默支持最高法院反跨性别裁决的举动最终难免令人失望。正如我们无法指望民主党为LGBTQ群体发声,同样不能依赖马扎尔或斯塔默。左翼独立人士科尔宾(Jeremy Corbyn)对组建新左翼政党的倡议表示支持,这带来了微小的进步。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的同志们——社会主义替代(Socialist Alternative),正通过“人民变革与平等联盟(PACE)”运动积极参与这些发展。

关于不能依靠资本主义机关捍卫LGBTQ权利这一点,在新殖民世界尤为凸显。非洲各地反LGBTQ法律引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与世界银行的制裁。亲资的LGBTQ慈善机构“开放商业”竟赞扬这些制裁、将其包装成反对肯尼亚新立法的“经济依据”。但无论其如何标榜支持LGBTQ,这些机构本就是最为恶毒推行新殖民主义紧缩政策的势力,因而在非洲遭到深恶痛绝。正是肯尼亚实施的此类政策,引发了去年该国的群众抗议。当这类抗议与争取LGBTQ解放的斗争相联结时,便揭示了真正的胜利之道。要取得成功,我们必须建立一个工人阶级的替代方案,对抗主导全球政治的资产阶级政党,作为国际工人阶级斗争的一部分,为所有受压迫者而战。

团结斗争

劳动人民绝不会坐视这些攻击。匈牙利通过禁止公开LGBTQ活动的修正案后,抗议浪潮席卷全国,高速公路与桥梁被封锁。一场场充满对抗性的骄傲游行正蓄势待发,誓要挑战宪法修正案。

全球右翼政客正因各类议题面临类似的抗议浪潮。匈牙利的邻国塞尔维亚正爆发该国史上最大规模抗议,矛头直指特朗普盟友、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Aleksandar Vučić)的腐败统治——起因是铁路天桥坍塌事故。与此同时,德国民众走上街头反对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及其效仿者推行的反移民政策。土耳其则有数百万人抗议总统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对民主权利的打压。

唯有工人阶级挺身而出,而非资产阶级政客的善意,才能为LGBTQ群体赢得胜利。在苏丹,将同性性行为定为鞭刑和死刑的旧法在2020年废除。这场胜利源于前一年推翻独裁者巴希尔(Omar Al-Bashir)的革命起义。尽管苏丹在后续年份遭遇严重挫败,但2019年革命的遗产昭示著变革的可能性。

LGBTQ权利并不会转移对“真正议题”的注意力——毕竟,一损俱损。全球各地反LGBTQ立法正被用来攻击更广泛的工人阶级。阻挡这种立法符合全体劳动者的利益。

这意味着劳工运动必须为LGBTQ解放而斗争。阿根廷针对米莱“电锯屠杀”式政策发起的多次总罢工,展现了劳工力量。该国还爆发了数十万人规模的示威,专门抗议米莱对LGBTQ群体的攻击。而任何企图发动类似攻击的政治人物都将遇上同等规模的斗争。

当LGBTQ解放的广泛斗争与全球劳动人民斗争的深远诉求相联结时,便能撼动资本主义制度的根基。它能终结帝国主义战争狂潮、根除资本主义的痼疾腐败,并打破压迫性的性别规范。压迫植根于资本主义,因此我们必须彻底铲除它。我们需要社会主义,需要一个没有将危机归咎于被压迫者的资本家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