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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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運動鞋具廠五萬工人大罷工

    地方政府、警察、公司老闆聯手鎮壓

    中國勞工論壇 報導

    這是中國數十年來最大規模的罷工,並吸引了國際關注。裕元工業集團在東莞高埗廠房的罷工,已經寫入歷史。廣東省東莞的生產佔全中國出口的五分之一。可以理解的是,中共對如此大規模的示威及其所引發的漣漪效應都相當憂慮。罷工人數一度高達5萬人,工人要求取回公司未繳付的鉅額社保及退休金。

    裕元稱,罷工造成的直接損失達到6千萬美元,這足以證明工人的經濟力量。全體工人所需要增加的社保及津貼合共為3,100萬美元,只佔裕元2013年盈利(4.35億美元)的一小部分。

    中國的福利制度混淆不透明,令全國企業可以合法逃避付款,從而欺騙工人。一個月前,工人發現裕元繳付的社保是基於他們的基本工資,而不是總工資,即少算了加班的工資在內,違反了法例。工人發現裕元的工作合約並不符合法律,於是要求撥亂反正,同時重要的是,他們也要求有權組織自己的工會,並且不要追究罷工工人。

    裕元為Adidas、Nike、Timberland等國際品牌製造全球五分之一數量的運動鞋。在現今中國的政治制度下,罷工是違法而往往被鎮壓的,如此規模的罷工可以維持超過兩星期之久,是罕見非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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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軟硬兼施

    根據工人報告,裕元老闆運用了強硬的策略,在數百名特警與防暴警察的協助下阻止罷工。過去數十年來,中共政府煉成了「軟硬兼施」的手段去平息群眾示威。在今次事件中,公司在當局的促使下,一方面向工人作出了些微的退讓,同時結合了威嚇暴力的戰略。

    《法新社》在4月29日報導:「在當局下令裕元『整頓局面』而公司作出些微退讓後,工人指大量罷工者被警方拘留,而關鍵訴求仍然未達到,而他們只是在脅迫下復工。」

    一名工人向「自由亞洲電台」表示:「我們不會再信任政府及管理層,因此我們要等到錢匯到我們帳戶後,才會復工。」工人控訴他們的社保帳戶不透明,這正是過往讓裕元欺詐他們的原因。

    雖然面臨鎮壓,目前還有一些未經確認的報告,指仍有數以千計的小部分工人仍可能在罷工。4月28日(星期一),裕元管理層宣佈廠房正在「全面正常運作」,但是《法新社》報導,據數名工人的報告,指「大約八成」工人已經復工。有報告指,有罷工者提出至少在五一勞動節前繼續罷工。

    雖然工人沿用負責任而和平的抗爭策略,但從一開始就面臨鎮壓,因此工人極為憤怒。在4月5日罷工開始,在首幾日警察已經逮捕了數名工人,而估計有數十名工人在衝突中受傷。因為管理層給予的復工條件遠遠低於工人的要求,因此4月14日更大規模的罷工再度爆發。

    在整場鬥爭裡,特警與防暴警察都嚴陣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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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廠房被警察控制了」

    「喊口號的被抬走。」上星期,一名姓羅的工人向《BBC》表示:「我們甚至不敢製作橫額。」在4月15日的遊行裡,有工人因為持有橫額而被警察毆打及逮捕。

    在這場遊行後,警察在廠房設置了警戒線,防止罷工者將鬥爭帶上街頭。上星期,當公司將破壞罷工的手段升級時,工人報導被困在廠房裡(在其他國家,僱主通常鎖上廠房不讓工人進入)。打卡器被拆除,令公司在未來威脅解雇罷工工人時可以逃避支付退休金的法律責任。公司發出三日的最後通牒,若果工人不復工就會被解雇。

    警察部署在廠房內,逮捕繼續罷工的工人。一名罷工者向《中國勞工通訊》(4月25日)表示:「我們沒有選擇,只能回去工作。一個拿著盾牌警棍、戴著頭盔的人站在你身旁,你可以怎樣?」

    「警察逮捕在廠房內不肯工作的工人,有超過60人被拘留。這時工廠是被警察控制的。」一名怕被報復而不願透露姓名的工人向《法新社》表示。

    國安機關拘留亦拘留了至少有兩名為罷工提供意見的民間組織者,從而增加復工的壓力。來自深圳民間勞工組織的張志儒及其同事林東,在上星期被拘留了幾日。張志儒在4月25日被釋放後,指警察告訴他:「只要工人回到鞋廠復工」,他就會重獲自由。

    兩面的回應

    獨裁中共面對挑戰,尤其是群眾運動時,總會展現出「兩張臉孔」。在北京,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上星期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裕元「確實存在未如實申報社保繳費的問題」。

    但正如工人指出,地方政府機關長年與公司勾結,因此對公司的壓榨視而不見,從而換取稅收及賄款,是中國的常態。裕元執行董事劉鴻志表示,在整場紛爭裡,地方政府「全力支持」公司給予勞方的條件。警察作為國家權力的「核心」,在這場紛爭裡站在哪一方是無傭置疑的。雖然裕元被發現違反法律,但領導層沒有一人被逮捕。

    在盡快結束罷工以達「維穩」的目的,以及恐懼更多工廠會因工資提升而遷出中國(至孟加拉、柬埔寨及其他低工資經濟國)之間,當局政權要作出一定的平衡。

    要求組織獨立工會

    裕元罷工成為中國近代勞工鬥爭史的標誌。4月5日,罷工以約1,000名工人開始,然後在下一個星期蔓延至50,000人,包括前線工人及部分管理層人員。在4月18日,罷工蔓延至裕元在江西省的工廠。

    裕元工人與2010年浪潮橫掃汽車製造業的罷工有一點共通處,就是拒絕中共傀儡工會「中華全國總工會」最後一分鐘的介入,並要求組織自己的工會。《經濟學人》有相關報道,指在廠房閘口的工人撕毀官方工會的信件,該信件要求工人結束罷工,並理解公司釋出的「誠意」。

    「工會應該有自己的工會。」一名姓雷的罷工者表示:「因為(官方)工會沒有站在工人一方。」

    「工人發動罷工,沒有計劃」

    在一黨專政的條件下,加上習近平上任後加大鎮壓,意味著罷工不會如在資產階級民主國家(這些國家的工人已爭取到工會權與民主權利)這樣發展。沒有真正的工會,沒有工會會議,沒有投票通過決議,沒有有架構地討論去訴求,就如今次東莞的工人鬥爭,大體上是自發式的即興行動。

    因為中共政權或公司會派出間諜,很容易會阻撓或粉碎有組織的行動,工人鬥爭傾向於自發爆發。但是,在開始後,罷工會開始有組織的,但在非法與不停的鎮壓下,很難維持組織的模式。

    「罷工是自發而沒有好好組織的。甚至可以說工人沒有計劃過(罷工),但只是發動了罷工。」北京大學繼續教育部的教師兼勞工議題評論員紫曉明解釋:「但工人仍然保持高度信心…所以是挺有戰鬥性的。」他向《TRNN新聞》表示。

    正如我們在中國其他的罷工與群眾鬥爭所見,例如反污染和反徵地的抗爭裡,裕元工人使用即使社交網路群祖去討論罷工及其下一步的行動。有些群組的人數高達400名工人。這些網上平台經常被國安勢力入侵並關閉,但新一個群眾又再展開。在獨裁制度下,手機和社交媒體為工人和活動分子的會議討論提供了一個「保護罩」。

    選舉代表

    工人要求有權選舉自己的代表。在紙面上,在國家控制的工會的框架下,有保障這一權力,但實際上很少被認可。廣東常常被「改革」倡議者炫耀為進步的例子,甚至省政府開始實行集體談判合法化。但在獨裁制度下,這一「法例」在現實上是不可能實行的。在今次數十年來最大的罷工裡,可清楚見到只有警棍下實行的「集體談判」。

    因此,牽涉在罷工行動的工人對於選舉派出代表會見管理層,愈來愈謹慎小心。在「開明」的廣東,最近有大批工人代表被逮捕。最著名的有深圳傢俱廠工人代表吳貴軍,他被控在去年一場抗議「造成交通阻塞」而判監五年。裕元工人也不願意公開揀出領袖,害怕公司和國家會對這些人恐懼。

    目前,裕元鬥爭的前景是不確定的,罷工對工人意識與未來的鬥爭有巨大影響。「不論我們是不是成功,也會紀錄在歷史裡。」一名姓羅的工人向《BBC》表示。很明顯,即使現在仍不能相信公司和政府會完全履行他們對工人的法律責任,沒有這場罷工,工人什麼也贏不到。在面對鎮壓下,工人成功組織強大的罷工,癱瘓跨國企業的生產線,為中國工人鬥爭立下了新一個里程碑,並給予其他工人信心。在未來的日子裡,對獨立民主工人的訴求會如河水般湧現,勢不可擋。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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