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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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羅斯:對白羅斯革命的分析與社會主義者的任務

    自2020年8月10日以來,白羅斯爆發了轟轟烈烈的抗議活動,白羅斯人民拒絕屈服於盧卡申科政權公然的恐怖手段,拒絕屈服於警察暴力和大規模逮捕。但是,現在前進的方向應該是什麼?

    工人抵抗 ISA白羅斯支持者

    自8月10日白羅斯總統盧卡申科(Alexandr Lukashenko)聲稱自己在大選贏得逾80%選票、順利連任總統以來,白羅斯爆發了轟轟烈烈的抗議活動;而抗議者遭到了警察的暴力對待和大規模逮捕。迄今為止,已有3萬多人被捕,許多反對派運動人士被迫離開白羅斯進行流亡,一些人則因警察暴力而受傷。

    上:有當地共產黨員參與支持親盧卡申科的集會;下:在明斯克的反盧卡申科抗議活動

    盧卡申科偽造的選舉結果與其後殘酷的警察暴力行徑,成為了群眾鬥爭的原因。 8月底,工人階級以無組織的自發集會和罷工作為對暴力的回應。儘管在警察暴力減少之後,白羅斯全國範圍內的罷工有所平息,但包括工廠工人、婦女、領養老金者以及學生,醫護人員與教師在內的工人階級和被壓迫階層仍舊參加了抗議活動。隨著抗議者尋求新的組織方式,以鄰里為基礎的後院委員會開始發揮重要作用。

    盧卡申科政權的全面危機

    盧卡申科自1994年7月以來長期執政,但迄今為止,他的政權從未經歷過如此嚴重的危機。實際上,導致這場危機的矛盾已經積累20年。不斷進行的私有化、社會預算的削減以及全球經濟危機的影響都為這場危機添磚加瓦。

    在白羅斯,工人不再有安穩的工作,他們只能和僱主簽訂臨時合約,而盧卡申科最近進行的的養老金制度「改革」對於工人更是雪上加霜。導致2018年大規模抗議活動的就主要是對50萬失業者開徵的「寄生蟲稅」,而這一稅目的設立僅僅是因為盧卡申科政權認為失業者的存在對社會毫無意義。

    新冠疫情也加劇了正在形成的反政權情緒。盧卡申科是典型的新冠病毒否認者,他甚至宣稱新冠可以用伏特加來預防。

    選舉前群眾意識的明顯變化引起了統治精英的分裂。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的子公司——白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銀行的前負責人巴巴里科(Viktar Babaryka),和1994年盧卡申科總統競選活動的重要支持者、盧卡申科政府的前駐外大使、政府支持的IT園區負責人察普卡洛(Valery Tsapkalo),都試圖參選這次總統選舉對決盧卡申科。人氣博主謝爾蓋·季哈諾夫斯基(Sergei Tikhanovsky)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盧卡申科政權對此作出的回應是指控他們違法——於是察普卡洛逃離了白羅斯,另外兩個人被捕;斯維特拉娜·季哈諾夫斯卡亞(Svetlana Tikhanovskaya,謝爾蓋·季哈諾夫斯基之妻)則在選舉中繼續高舉反對派的旗幟。

    白羅斯資本主義的特殊性質

    與1990年代的其他前蘇聯成員國不同,盧卡申科政權並未採取基於大規模私有化的「休克療法」。白羅斯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僅僅因為白羅斯是俄羅斯向歐洲輸送石油和天然氣的主要過境路線,油氣運輸的收入被用來維持該國的經濟發展。在2020年,白羅斯的就業人數中有40%仍然在「國有企業」工作。儘管這些單位具有「國有企業」的名稱,但工人並不控制工廠運營——他們甚至沒有能夠參與到工廠運營中去。而且這些企業也沒有像蘇聯時期的企業一樣,受國家計劃的約束。這些國有公司在市場體系中生存,像私營公司一樣行事。本質上,管理它們的國家官員與寡頭和大資本家沒有太大區別。他們用各種方法中飽私囊,將企業預算盡可能轉移到了自己的手裡。

    沒有獨立工會的工人別無選擇,只能在管理層規定的條件下在這些工廠工作。盧卡申科極為惡劣的工作合約體系進一步剝奪了工人的權利。工人可以隨時被解僱,甚至被要求在離職後返還部分工資收入。僱主充分利用了這種「優勢」,告訴工人們如果他們看不慣,就不得不去面對更加殘酷的條件。

    蘇聯經濟的優越性是建立在國有制、中央計劃與蘇東國家之間分工勞動的基礎上的。在此基礎上,蘇聯從落後的半封建國家一躍成為世界經濟第二大國。但是官僚主義的管理不善、軍備競賽上的巨額支出、國家官僚的特殊待遇——以及最關鍵的,蘇聯缺乏可以糾正生產不平衡、改變工人國家政策的工人民主——導致蘇聯發生了全面危機。當遠離群眾的官僚意識到他們可以從引入資本主義中獲得更多利益時,他們決定實行資本主義的復辟。

    蘇聯體制的崩潰使白羅斯經濟失去了曾推動蘇聯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中央計劃。白羅斯政權龐大的公共部門的運轉表面上是利用了往返俄羅斯的油氣運輸所獲的利潤,但實際上依靠的是憑藉緊密的經濟和外交關係從俄羅斯獲得的補貼。來自石油和天然氣的資金一方面被用於支持社會預算,另一方面被用於餵肥新的寡頭——盧卡申科的親朋好友。白羅斯的經濟體系或多或少曾經是穩定的,直到全球經濟危機的打擊降臨。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寡頭決定提高向白羅斯出口油氣的價格,而這標誌著整個白羅斯經濟體系崩潰的開始。

    白羅斯的資本主義培育了許多億萬富翁(身家超過10億美元),其中最著名的是梅爾尼琴科(A. Milnichenko)、馬澤平(D. Mizepin)、克里亞姆科(A. Klyamko)、基斯伊(V. Kisly)和佩夫捷夫(V. Peftiev)。白羅斯還有超過7000名百萬富翁。盧卡申科經常被稱為「Batska」(父親)——沒錯,他當然是白羅斯資本主義之父。自由主義者認為存在其他更「正確」的資本主義,他們聲稱白羅斯的資本主義是「錯誤」的;但無論如何,盧卡申科的資本主義就是真正的資本主義。

    白羅斯經濟前景

    白羅斯的GDP在抗議開始之前就開始下降。根據最新預測,到2020年GDP將衰退約1.5–2%。由於有錢人擔心局勢不穩,他們減少了對工業的投資;而在過去6個月中,至少有15億美元的現金已被提走,這導致白羅斯盧布貶值了約10%,進而又影響了工資和養老金的購買力。相比之下,俄羅斯提供的15億美元援助也遠遠救不了白羅斯。

    投資者警告說,只要抗議活動和不穩定持續下去,他們就不願投資,這再次表明,私人資本只在乎盈利而不在乎民主權利。即使沒有其他外部因素的影響,白羅斯經濟也將停滯不前。

    如果抗議活動暫時消退,而盧卡申科仍然掌權,他要想擺脫這種停滯也不容易。考慮到俄羅斯經濟面前的困難,俄羅斯不太可能大幅增加補貼。在不久的將來,白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價格也不會出現大幅上漲的可能性,白羅斯政府也就無法從油氣運輸中獲利。盧卡申科沒有克服危機的工具。

    白羅斯業已提出了加快重點國有企業私有化的提議。但是白羅斯的私有化在過去十年中一直停滯不前,這不是因為政府不想執行世界銀行的計劃,而是因為沒有人擁有願意投資白羅斯的資本。在這種情況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最終向俄羅斯資本開放經濟。如果像巴巴里科這樣與俄羅斯資本關係密切的人掌權,那麼這當然也是一種選擇。在進一步削減醫療,教育和社會福利支出的基礎上,這將使經濟向俄羅斯的總體預算政策開放,同時進一步走向私有化。

    但是即使是傾向於歐盟的領導人上任,事情也不會有太大變化。同樣的新自由主義處方也將提上日程,白羅斯將繼續實施私有化和緊縮政策。長期以來,白羅斯被視為天然親俄。與鄰國烏克蘭不同,白羅斯與俄羅斯之間沒有嚴重的民族矛盾。即使在抗議期間,白羅斯也沒有出現像基輔2013~2014年度烏克蘭親歐盟示威運動中那樣的親歐盟情緒。但是,克里姆林宮對白羅斯的不斷干預使白羅斯的親歐盟情緒得到了顯著提高。年底白羅斯分析研討會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支持與俄羅斯結盟的白羅斯人可能下降了11%、至40%,而傾向於歐盟的白羅斯人則增加25%、到33%。

    白羅斯長期以來一直是世界經濟的一部分,而世界經濟目前正在經歷史上最嚴重的危機之一。即使在發達國家,階級不平等也已經達到歷史最高水平,並且還將繼續加劇;像白羅斯這樣的國家將陷入普遍貧困。

    民主波拿巴主義和資本主義

    所有資本主義精英都更願意以民主手段進行統治。民主不只是一種較「便宜」的方式,它以富人的議會的形式建立「民主」機構,利用法院解決階級內部競爭、保護財產,並為他們的統治提供了額外的保障。這樣的制度往往會將工人階級的領導人納入國家和政治結構,藉此降低他們對於資產階級統治的威脅。

    盧卡申科在抗議期間巡視明斯克

    但是,只有當寡頭和資產階級中的不同階層能夠達成共識、不受罷工運動和群眾不滿的威脅、經濟正在崛起這幾個條件同時達成時,這種精英的民主制度才有可能。否則,精英們寧願選擇依靠一個波拿巴式的獨裁者、仲裁者,讓他使用威權主義將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以解決整個階級的問題。

    1990年代白羅斯的盧卡申科就是這樣的波拿巴式獨裁者,他是一個官僚主義者,希望實施資本主義復闢。他奉行緩慢的私有化策略,以免「休克療法」引起勞動人民——包括知識分子、自僱人士和學生——的暴力抵抗。他推行了「具有民族特色的、面向社會的資本主義」,既允許新的資本主義統治階級的出現,又使用民粹主義的口號與工人階級調情,裝作自己代表著工人階級的利益的樣子。

    在資本主義下,沒有人能逃離專制。即使在當今最發達的國家中,群眾享有的民主自由權利也日漸縮水,威權主義的趨勢逐漸上升。在2007~2008年的全球經濟危機之後,尤其是隨著疫情的爆發,這一過程更為加速。

    現代「資產階級民主」中的國家機構,即其官員、法官、將領、議會,僅在它們為整個資產階級的利益服務的意義上是中立的,資產階級以高薪、特權和聲望買下了他們的忠誠。由於資本家已經為自己制定了有利的博弈規則,因此這種行為被合理化了。在經濟危機時期,國家機構開始壓迫貧困群眾、為了資本家的利益而採取行動,「全民民主」的幻想也就隨著壓迫而成為了泡影。

    有人說,盧卡申科的波拿巴主義的替代品是民主;但這種「民主」只意味著統治階級的民主,不是真正的出路。以資本主義為基礎的民主將無法解決不平等、貧困等社會問題。

    抗議的領導和訴求

    選舉前就很少有人指望盧卡申科能組織一次公平的選舉。但是,當他宣布獲得80%以上的選票時,盧卡申科親手投下了引爆抗議的最後一根稻草。對經濟形勢的不滿、盧卡申科反工人階級的改革以及基本自由的缺乏使群眾走上了抗議的前線。在對變革的渴望的驅使下,他們開始要求推翻獨裁統治。

    抗議最初是溫和且和平的,但很快就遭到了暴力鎮壓。警察的暴力行為,尤其是針對工人的暴力行為,激起了大工廠的工人們的憤怒。反對政權的要求與組織懲罰施暴者的法庭的呼籲相呼應,要求釋放政治犯的口號成為了一大訴求。

    醫護工人表達對於抗議的支持

    抗議中出場的不同階級有著不同的動機。自由派精英們認為操縱選舉是盧卡申科阻止自己選舉上台的手段。而對於絕大多數白羅斯人民(醫護工人、重工業工人、學生以及年輕人等),他們反對盧卡申科政權則是因為他們將其視為當前災難性的經濟和社會政策的執行者。然而,在沒有群眾自己的組織——特別是沒有工人階級組織的情況下,是自由派精英聲稱自己在代表所有抗議者講話。

    自身階級立場使自由派精英有充分的理由去反對獨裁者盧卡申科。如果必要的話,他們甚至還會傾向於工人——因為這些工人沒有變得足夠獨立和組織起來,因此他們也可以被用來對抗盧卡申科之後的新統治集團的精英,即資本家和寡頭們。反對派精英迅速組織了「協調委員會」,希望這個機構在獨裁者被趕下台後接管權力。當成千上萬的人走上了全國各地的街道時,反對派接管國家的願景看來只是時間問題;但當盧卡申科開始穩定局勢時,反對派就開始分裂、開始建立其他機構,尋求自保的方法。

    協調委員會

    聲稱代表抗議者發言的各種反對派精英反映了白羅斯資產階級自由主義者的狀況。在所有政治人物中,季哈諾夫斯卡是偶然地被捲入了政治,而只有她或多或少地掌握了抗議者的情緒,並與群眾進行某種對話。她承諾,如果選舉獲勝,工人階級的狀況將有所改善,但這一承諾為時已晚。最後,她發號召在10月下旬舉行全國大罷工,威脅如果盧卡申科不辭職,就對他實施決定性的打擊——可她的號召收效甚微。除了進一步實行新自由主義政策外,自由主義的精英們無力為人民提供任何東西,也沒有提出任何可以改善人民群眾社會或經濟地位的要求。他們口頭上像是抗議領袖,但實際上相差甚遠。

    運動在這個階段能否獲勝?

    如果將勝利定義為罷免盧卡申科或實行一次新的選舉,只要領導層能在最低程度上勝任自己的職責、並根據抗議策略做出明確呼籲,那麼抗議運動可能在運動的最初幾週甚至幾天內就已經獲勝了。但這意味著要讓人們參與討論戰術、戰略和訴求,並進行大規模的鼓動,以說服更多的人加入這場鬥爭。例如,工廠集會上的工人階級討論了取消合約制度並引入可真正保護工人的開放式合約的必要性——不過沒有一個精英敢於承諾滿足這一要求。協調委員會悄悄發布了一份文件,其中提到「改善」(?)合約制度。就這樣,到了最後,抗議成為了每週一次的象徵性活動。

    明斯克拖拉機廠工人罷工上街

    隨著抗議活動在年底減弱,受眾最廣的反對派媒體Nexta開始刊登無政府主義的材料,也就是呼籲對政府官員實施小規模的城市恐怖活動。白羅斯從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就有游擊戰的傳統,當時反法西斯戰士躲藏在森林中反抗納粹佔領軍。但是今天,除了無政府主義者以外,沒有人支持這些毫無意義且充滿挑釁性的游擊活動,儘管有些人正在等待他們拿起鋼叉和刀子並衝進警察局的時刻。

    但是,Nexta的材料給一些抗議者留下了這樣的印象,即抗議領導者是絕望的、怯懦的,他們採取了反民主策略並慘遭失敗。在抗議高峰時,自由派領導層將鬥爭限制為「和平抗議」,甚至呼籲抗議者擁抱防暴警察並向他們送上鮮花。

    即使到了現在,如果利用好新的管理機構,將來自工廠,罷工委員會,大學和院落的民選代表納入鬥爭委員會,運動也是可以取得勝利的。但是,反對派精英根本不會考慮這個選擇,因為這將使他們的地位受到威脅。

    ISA在明斯克的標語:打倒篡權者,一切權力歸於全體工人會議

    ISA在白羅斯的支持者「工人抵抗」(Supratsiwlenine Pratsownykh)認為,對盧卡申科下台和釋放所有政治犯的呼籲不能單獨存在,它需要與結束私有化、現有合約制度和養老金改革,以及恢復免費和優質的衛生保健和教育連結起來。在這場鬥爭中,工人階級走在了前列,他們將是以社會主義綱領的、群眾性的工人政黨的基礎,並且能夠在即將舉行的選舉中提名工人階級的候選人,借助新的憲法,以工人階級的利益為出發點,實施民主的治理,最終建立一個民主、獨立和社會主義的白羅斯,並作為更廣泛的民主社會主義國家聯盟的一部分。

    接下來呢?

    在接下來幾個月中,事態可能以多種方式發展。

    第一種可能性是盧卡申科和他的政權倒台。如果群眾運動基於工人階級建立真正的領導力量,並且將罷工作為其戰略的關鍵部分,那將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即使沒有這種領導,如果盧卡申科政權繼續實施暴力行徑,它也可能會繼續激怒人們,以至於沒有任何形式的鎮壓就可以阻止抗議活動的蔓延。這可能導致該政權垮台,就像埃及的「阿拉伯之春」一樣。

    當然,我們不是提倡(類似「攬炒」或「加速主義」的)「越糟越好」的做法。只有那些不信任工人階級的人才指望政權的暴力會迫使人民採取行動,但當局的這種暴力行動也可能完全破壞抗議活動,就像2011年在哈薩克斯坦罷工的石油工人遭到屠殺之後的那樣。

    過去四個月在白羅斯進行的大規模鬥爭從未沿一條直線發展,而現在顯然是運動的低潮。這個低潮是臨時的,它將持續多長時間取決於下一步的事件。盧卡申科似乎正在準備修改憲法,甚至暗示他可能會在修改通過後辭職。最有可能的前景是,每週的示威活動可能會以某種形式持續一段時間,最堅定的活躍分子會參加其中。但之後可能會出現士氣低落和疲倦的現象。不過我們不應該因此而絕望。實際上,這能讓活躍分子有時間反思發生的事情,以便更好地組織和準備下一個階段。白羅斯不會回到以前的社會狀態,群眾會記住他們這幾個月來的抵抗。

    社會主義者在「民主」革命中的角色

    反對派精英將抗議活動局限於要求民主的「公平選舉」,無視了社會和經濟變革的必要性。自由主義反對派談論國家利益和團結人民的必要性,但他們希望只有自己居於領導人民的地位,其他人則被動地支持他們想要實行的政策。他們建議想要罷工的工人將此事告知管理層——而這會導致他們立即被解僱。自由主義者的行事方法使最優秀的工人運動人士被迫離開工廠,進而無法組織其他工人。作為左翼力量,我們應該為白羅斯示威者提供社會主義替代方案,以取代失敗的資本主義策略,並儘一切可能協助工作場所的獨立組織,使工人階級的運動遠離陷阱。

    不幸的是,白羅斯左翼非常軟弱,而且立場嚴重錯誤。無政府主義團體「Pramen」無批判地以「首先,我們將盧卡申科趕下台,然後才向大眾宣傳左翼議程」的論點,使其成為自由主義者的跟尾狗。其他人,例如正義世界黨的領導人卡塔澤夫斯基(Pavel Katarzewski)以左翼社民派自居,卻在9月初該運動達到頂峰時就已無所作為。在這場群眾運動之前,來自各個「馬克思主義圈子」的史太林主義者和新馬克思主義者怯懦地投降了,並用幼稚的、極左的藉口來為自己辯護,例如「左翼不應參加一場自由主義者起領導作用的運動」云云。

    在這種情況下,社會主義者的任務是爭取工人認識到自我組織的必要性,並在抗議活動中發揮領導作用。只有工人的自發組織才能使我們戰勝資本主義,走向最進步的民主形式。

    我們需要避免認為工人只存在於大工廠裡的宗派主義錯誤。新的社會成員加入了工人階級的隊伍。醫護工人站在鬥爭的最前沿,學生們組織起來表達對工人階級的聲援。如果得以組織起來,運輸和信息部門的工人就有能力有效地在經濟層面發起鬥爭。

    同時,人們經常說白羅斯的抗議活動有一張「女性的面孔」,每個星期六都有女性遊行。我們不應忘記,女性佔了工人階級的很大一部分。白羅斯的職業女性以及從事第二職業的女性所佔的百分比高於俄羅斯或烏克蘭,而如今的女性工資卻低於男性。我們需要盡一切努力,透過確保在鬥爭中解決這些問題來確保工人階級的最大團結。

    每週六的女性遊行

    未來時期社會主義者的任務是使工人階級了解我們的社會主義和革命政治綱領。我們需要提出徹底瓦解盧卡申科專政的要求,在計劃經濟以改善生活條件的基礎上過渡到工人民主,並要求將全國所有工廠和大型企業置於民主之下。控制和管理工人組織。

    用托洛茨基的話來說,「下一個階段——進行鼓動、宣傳和組織的革命前階段——的戰略任務是解決革命客觀條件的成熟與無產階級及其先鋒隊的不成熟(老一代混亂和失望,青年一代則缺乏經驗)之間的矛盾。有必要幫助群眾在日常鬥爭過程中找到溝通目前的要求和革命的社會主義綱領之間的橋樑。這座橋樑應該包括一整套過渡要求,這種要求是從今天的條件和工人階級廣大階層今天的覺悟情況產生的,它無可改變地導向一個最後結果:無產階級取得政權。」

    由此可以理解我們作為革命社會主義者在未來將面臨的挑戰,在這一時期,抗議運動不太可能達到以前的高峰,不過這也提供了為下一階段做準備的機會。雖然準備的時間越多越好,但是,隨著全球危機席捲全球,任務將變得更加緊迫。

    在白羅斯,革命的社會主義者比其他任何國家都面臨著「雙重挑戰」,我們需要建立工人運動,同時需要一個革命性的政治組織,一個政黨。

    我們需要幫助在工作場所組建罷工委員會,為工會而鬥爭。我們需要使工人集體的組織獨立於試圖使工人的利益服從自己的利益的自由主義反對派精英。

    隨著抗議的發展,工人階級的階級意識將很快覺醒,他們對資本主義如何利用了工人階級的認識將會增強。而我們有必要採用過渡性方法,將我們的計劃公開,直接地運用於這些集體,暴露自由派精英利益與工人利益的分歧,並確保工人階級能以社會主義的政治綱領為指引,在獨裁者壓迫下推動社會前進,推翻資本主義。

    同時,我們必須主要集中於吸引無產階級,特別是青年人。他們在反對政權和資本主義制度本身的鬥爭中奮鬥在最前列,在抗議、罷工、集會中逐漸變得重要。我們這樣做的目的是建立一個獨立於精英的、以幹部為基礎的革命社會主義組織,以能夠制定勝利的戰略和革命的社會主義計劃來武裝未來的運動。

    到目前為止,白羅斯的抗議活動正在退潮,但是白羅斯人民對盧卡申科政權的憤怒並未消失。隨著鎮壓的加劇和遊行的規模減小,參加定期示威活動的風險變得更大——我們不再可能對這些活動進行公開的政治介入。因此,有必要將工作暫時轉移到工作場所,與有抗議意識的集體保持聯繫並進行對話。

    在這樣做的同時,我們將專注於黨的建設,吸引新人,培養對理論和現時政治的理解,發展具有遠見的干部,並準備在下一階段對抗議運動的進程進行積極的介入,使我們的運動勢不可擋地向前發展。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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