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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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克思主義者與烏克蘭戰爭

    在鋪天蓋地的戰爭宣傳之中,馬克思主義者必須堅定反對一切帝國主義勢力,為國際主義、工人團結而奮鬥——對國際馬克思主義趨勢(IMT)的批判

    Per-Åke Westerlund

    國際馬克思主義趨勢(International Marxist Tendency,IMT)領導人物伍茲(Alan Woods)近期數篇文章中,其中一篇有「俄方暴行——是真是假?」這樣一個小標題,是典型「體恤普京」思維的表現。

    馬克思主義者採取階級立場反對帝國主義戰爭。我們支持工人和受壓迫者捍衛自己的權利。我們揭露各種謊言,譴責美、俄帝國主義犯下的殺戮罪行。但這不是伍茲的方法。他並非譴責一切帝國主義列強,而是完全專注於理解並為俄軍的行動辯護,並認為俄軍擁有更強的實力。

    他最近一篇文章只提到美帝國主義,沒有提到俄國(或是中國)帝國主義。他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沒有與克里姆林宮保持距離。他對戰爭的描述中也沒有用到階級定義或政權,而是只提到「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這種字眼。

    第一天——戰爭結束了?

    從戰爭爆發第一天起,伍茲就在呼應莫斯科的宣傳。戰爭開始時,他就寫道:「雖然現在說戰爭已經結束還為時過早,但沒有人可以懷疑,俄國將在很短的時間內實現其所有宣稱的目標。要確定烏克蘭人民的確切情緒並不容易。無論如何,東部地區會有所不同,那裡有很多講俄語的人;而西部地區則一直更傾向於民族主義。」

    以及「還有報道指出,俄羅斯部隊已經進入烏克蘭,聲稱烏克蘭的邊境部隊『沒有對俄羅斯部隊進行任何抵抗』。」

    如今IMT任何一名成員都能看清現實,並很清楚伍茲在2月24日看不到或無法理解的事情。烏克蘭民眾反對俄軍入侵的抵抗極為強烈,而該國俄語人口也是如此。在現在幾乎完全被炸藥、大炮和導彈夷為平地的馬里烏波爾,超過80%的人講俄語。2014年以來,反對俄羅斯政權施加影響的情緒是有升溫起來。

    伍茲以一種負面語調來使用「民族主義」這個詞(並僅指烏克蘭民族主義,而不談及同樣反動的俄羅斯民族主義的作用),而馬克思主義者對民族問題的看法更為成熟。馬克思主義者堅定地支持民族權利,包括自決權——並揭露統治階級如何無法真正實現民族權利。正如列寧在談到前沙皇俄國各民族時所言(當時他特別關注到烏克蘭),為爭取跨越國界的工人階級真正團結,必須要盡全力充分捍衛民族權利。

    在他第一篇相關文章中,伍茲相信基輔會被佔領,並且發生合乎普京意願的政權更迭。他接著說:「我們支持普京和他所支持的俄羅斯寡頭的利益嗎?不,普京不是工人階級的朋友,無論是在俄羅斯、烏克蘭還是其他地方。對烏克蘭的入侵只是他自己犬儒和反動意圖的延續。」

    「但這不是我們此時應該問自己的問題。問題是:我們能否以任何形式站在美英帝國主義的同一陣營中?」

    此處有個關鍵問題:「我們」是誰?一個自認馬克思主義的國際組織,能覺得「我們」應否支持普京是一個錯誤的問題嗎?說「批評普京會使社會主義者出現在美帝國主義的同一陣營」,完全違背了工人階級國際主義獨立立場的基本原則。低估俄帝國主義(及其中國盟友)的反動性質,避免提及全球帝國主義間的衝突,對任何自稱馬克思主義者的人來說都是基本錯誤,我們不應掉以輕心。

    「俄羅斯人」表現出克制?

    過了一個多月,伍茲沒有承認任何錯誤,反而在其原先立場變本加厲。他寫道:「但是西方人民從未能獲知事態全貌。與愚蠢的宣傳相反,俄羅斯人並沒有炸毀他們眼前的一切,而是表現出克制以減少平民傷亡——因此報告的平民死亡數字非常低。」

    伍茲本人無意給出事態全貌。我們應該為平民死亡數字「低」而喝彩嗎?現在已經發現有亂葬崗,而僅馬里烏波爾就有數千人死亡,再加上俄軍準備在頓巴斯地區進行大規模襲擊,平民死亡數字將急劇上升。

    然而,對伍茲而言,責任不在於那些用大炮和導彈進行攻擊的人:「有據可查的事實是,烏克蘭軍隊經常在學校和醫院旁邊的居民區設置大炮,以吸引俄軍炮火。」

    「在基輔也是如此,那裡的居民區經常被俄羅斯導彈擊中,不是因為它們是俄軍預定轟炸目標,而是因為俄羅斯導彈被烏克蘭導彈擊落並降落在人口稠密的地區。」

    一個小細節:他在後一文章中引用的《華盛頓郵報》消息來源稱這些事情「有時」發生。

    伍茲轉而提到「關於俄羅斯在布查(俄軍最近撤離的其中一個村莊)涉嫌暴行的最新報道。」

    「要查明任一罪行的兇手,首先要問的問題是:誰從中受益?」

    「犯下大屠殺,然後讓受害者暴屍街頭被敵方發現,這看似不是俄羅斯人最可能採取的策略,畢竟他們完全無法從中受益。」

    然而縱觀歷史,帝國主義軍隊犯下類似恐怖罪行、並因此喪失支持或聲譽的報道並不鮮見。 美帝國主義在伊拉克虐待戰俘、在越南使用化武等有充分證據的案例中,按伍茲的邏輯也不是「最可能採取的策略」的情況。任何看過俄羅斯在敘利亞或車臣進行恐怖轟炸的照片的人,都不會懷疑克里姆林宮製造大規模恐怖襲擊、造成大規模死傷和破壞的能力。

    甚至伍茲在他的文章也以此警語作結:「時間會證明誰在撒謊,誰在道出實情。」

    在評論戰爭本身時,伍茲繼續在「體恤普京」。首先這句,可謂欲揚先抑:「西方宣稱俄軍最初遇到困難的說法,或許有些道理。」緊接著就是溢美之詞:在「迫使烏克蘭人多方分散自己的部隊,主要是為了保衛首都基輔」方面,「俄羅斯人表現出色、取得成功」。

    伍茲聲稱,俄軍基輔最初攻擊基輔,現在已放棄此一進攻,那只是開戰初期的佯攻(聲東擊西)而已。他說除了基輔之外,城市不是目標,並引用普魯士名將克勞塞維茲的話:「並不總是必須征服他(敵方)的全部領土,而完全佔領他的領土也可能並不足夠。」

    克勞塞維茲當然是說對了,但說征服領土「並不總是必須」,絕不等於說,普京在先前的策略失敗之前,從未打算佔領比他現在目標要佔領更大的地區。伍茲聲稱俄軍「正正」是在做克勞塞維茲所講的獲勝必需行動——摧毀敵軍而非佔領城市,這是在合理化俄軍的暴行。 一切事實都表明,普京最初預期俄軍會迅速勝利,從而控制全烏克蘭。

    但伍茲表示:「很明顯,俄軍正在取得進展」,「事實是,俄軍根本沒有撤退」。的確,普京和他的將軍已經下令重新集結到頓巴斯,並且正在準備一場重大攻勢。烏克蘭軍隊能夠動員什麼樣的抵抗也是一個問題。

    在嘗試分析軍事戰略時,伍茲所犯的錯誤源於誇大俄軍的優勢,包括普京的所謂「戰術」。但只有在國際工人階級基礎上獨立行動、對其他帝國主義政權或國家不抱幻想,我們才能真正反對西方帝國主義。

    故態復萌

    伍茲這次的犯錯只是故態復萌。1989年,在他從工人國際委員會(CWI,國際社會主義道路ISA前身)分裂之前, 他聲稱蘇聯從阿富汗撤軍是因為他們的任務完成了、確保了喀布爾親蘇政權的穩定。這是對蘇軍撤退背後原因的完全誤讀——其根源在於史太林主義執政官僚的危機和腐蝕。與伍茲的預測相反,喀布爾政權於1992年垮台。

    伍茲表現出低估民族問題的傾向,例如仍然好像「南斯拉夫」還存在一樣談論這個概念。他對於史太林主義崩潰、蘇聯資本主義復辟的認知很遲緩。現在,在史太林主義垮台30年後,他似乎仍然和部分左翼一樣,相信俄羅斯政權具有不同的國家性質。

    馬克思主義分析始於對全球發展的分析,而不是表面「體恤」或在帝國主義戰爭中為某一方辯護。特別是在鋪天蓋地的戰爭宣傳之中,堅決反對俄羅斯入侵、北約軍國主義和澤連斯基資本主義政權,主張並建設國際主義和工人團結,是馬克思主義者的真正任務。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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