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和戰爭都不是薩赫勒地區危機的解決方案。只有勞動大眾才能拯救自己。
Aj. Dagga Tolar 社會主義替代運動(MSA,ISA尼日利亞)
(本文首次發表於2023年8月14日)
我們主張:
- 反對針對尼日爾的戰爭或任何軍事入侵。
- 不要為保衛一個使尼日爾工人大眾貧困和受壓迫的資產階級民主制度,而去犧牲任何尼日利亞士兵。
- 反對針對尼日爾勞動大眾的制裁。
- 團結勞動大眾和基層軍警,共同對抗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
- 支持尼日爾和薩赫勒地區的工人,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表達團結。
在整個薩赫勒地區,包括馬里、布基納法索、畿內亞以及現在的尼日爾,局勢不安定一直是軍事政變者提出的主要藉口。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ECOWAS)通過其現任領袖蒂努布(Bola Tinubu,尼日利亞總統)發出為期一周的最後通牒,要求由奇亞尼(Abdourahamane Tchiani)領導的軍政府將權力交還給仍被軟禁在總統府的被罷黜領袖。一周的期限已經過去。恢復資產階級民主制度的尼日爾軍事入侵問題已成為當務之急,蒂努布致函參議院,尋求尼日利亞軍隊參與戰爭的批准。即使鄰國畿內亞、馬里和布基納法索的軍政府發表聲明,任何以上述原因入侵尼日爾都將視為對他們的宣戰,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因此,我們可能面臨薩赫勒地區爆發戰爭的可能性,從各方面來看,這也將演變成為一場代理人戰爭,一方是法帝國主義、及其西方盟友支持的尼日利亞和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聯軍,另一方則是尼日爾、馬里、布基納法索、畿內亞、華格納雇傭兵集團,背後還可能還有中國。所有這些勢力都只是代表著各自的帝國主義利益。這可能將不可避免地使薩赫勒地區成為新的戰場,就像已經在烏克蘭爆發了一年半之久的新冷戰一樣。
MSA堅決反對尼日爾的戰爭,並呼籲尼日利亞的工人和工會開始反對蒂努布政權,反對將尼日利亞軍隊派往尼日爾。這一呼籲必須擴展到所有的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成員國,工人們不僅要表達對任何對尼日爾的軍事入侵的反對,還要自我組織,充分地掌握自己的命運,通過參與鬥爭的領域,為整個勞動大眾(包括基層士兵與警察)提供領導,共同奮鬥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
為什麼非洲出現了這一波新的政變浪潮?
政變策劃者本身將焦點對準了局勢不安定問題,以及被推翻的文人統治者生活奢華的「惡政」,這些統治者過著與他們所統治的人民完全不同的富裕世界,普羅大眾無法掙脫出貧困和淒涼的環境。
這些不滿的年輕軍官中的大多數,在發動政變時,將局勢不安定狀況歸咎於被推翻的統治者,稱他們沒有提供必要的手段和武器,有效打擊伊斯蘭聖戰分子引起的不安定狀況。這些不同的伊斯蘭激進團體都與中東地區的阿爾蓋達組織或伊斯蘭國有聯繫並獲得支援,其中包括尼日利亞北部的博科聖地。就這樣,政變勢力在薩赫勒地區僅僅將伊斯蘭叛亂問題簡化成了一個軍事問題。然而,這些新統治者在馬里、布基納法索和畿內亞的努力,即使得到了華格納雇傭兵團的支援,到目前為止還未能取得完全勝利。
同樣像各伊斯蘭激進團體那樣試圖在伊斯蘭思想中尋找新的救贖,也是完全錯誤的。其中的核心問題是絕大多數非洲人民被困於的貧窮問題。同樣,自從獨立以來,統治精英未能發展生產資料,以滿足非洲大陸上勞動群眾和青年的需要。
易幟獨立卻並未改變已確立的殖民秩序——最初是將非洲置於資本主義世界秩序的最低端、將其視為生產原材料供應給工業化西方(現在也包括中國)的地方,僅此而已。這種情況令非洲無能掌控其財富和資源、將其用於滿足非洲人自身的需求和渴望。因此,若不起身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使少數人在本地和國際上通過私有制支配社會財富的體制,非洲將繼續艱難前行,儘管擁有巨大的財富和資源,卻仍在不斷的危機中掙扎。
反法情緒與轉向俄羅斯而不是反帝國主義
這股新一輪的成功政變浪潮也伴隨著不斷加劇的反法情緒,新的統治者將法國軍隊趕出了他們的領土。經過事先一個月的通知後,400名法國特種部隊在2023年1月離開了布基納法索。去年,法國軍隊在巴爾坎(Barkhane)部隊的指揮下撤出了馬里。在6月,馬里政變領袖高伊塔(Assimi Goita)上校下令在馬里的1.2萬名維和部隊也離開。法國軍隊也已經離開了中非共和國。伴隨這種撤退的是這些國家爆發的群眾抗議,這些抗議有著反法情緒、主要是由於法國在幫助打擊叛亂方面的無效而爆發。與此同時,該地區也出現了親俄情緒。但現在焦點轉向尼日爾,那裡也駐有1500名法國軍隊。尼日爾將會是上演這些發展的下一個地方嗎?再下一個又會是哪裡呢?
然而,這個問題可能會取決於法國帝國主義如何對待奇亞尼政權。法國總統馬克龍已經宣稱政變是「非法的」,並警告說法國「不會容忍任何對…其利益的攻擊」。這種利益在很大程度上涉及經濟。例如,鈾礦石為尼日爾提供了超過75%的外匯收入,而該國鈾礦主要由法國公司主導。身為世界第七大鈾生產國,卻是世界上最貧窮的國家之一,本身就是一個矛盾。這種情況在其他非洲國家也沒有太大不同。另一個例子是尼日利亞,曾被英國殖民、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第七大原油生產國。然而,尼日利亞缺乏將原油精煉技術以供國內使用的能力。由於需要船運進口燃料,與其他國家受薪者相比,尼日利亞成為全球燃料成本最高的國家之一——工人的月最低工資為每月30,000奈拉(每月38美元),根據地區每升燃料售價在650奈拉至750奈拉之間(1美元)。
正是這種極強的反法情緒解釋了法國同意從馬里和布基納法索撤軍的原因。任何軍事乾預不僅僅是面對尼日爾的奇亞尼領導的軍政府,還有數百萬人民群眾相擁在街頭支持政變,他們將對政權施加壓力,要求法國軍隊撤走。
然而,直接的後果是,無論是把一個政權換成另一個政權,甚至包括之前的軍政府,都使得對尼日爾經濟的新殖民主義資本主義支配帶來失敗局面。然而,在這個階段,並不是很清晰的是,工人階級已經知道他們不想要什麼,但他們還不完全知道唯一的前進方向、擺脫困擾非洲國家建設努力的治理危機的方法,就是工人階級有意識地以他們自己的名義和階級,並在軍隊、警察隊伍的基層的全力支持下,團結行動,結束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統治。
馬克思主義者必須強調,指出如此豐富的礦產資源卻無法用來滿足工人階級的需求,主要是因為這些資源被開採出來是被拿來讓少數為本地和國際大企業代言的人更加富足。再加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和其他國際金融機構的微觀和宏觀經濟政策的規定,旨在確保國家在掌控社會財富方面完全不扮演任何角色。
只要這種情況存在,不論是持續穩定的電力供應,還是鋼鐵生產,一切這些工業化和發展生產手段的關鍵要素、滿足工人階級需求而不是迎合大企業貪婪追逐利潤的發展方向,都將無法實現。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的這種有意識的行動旨在確保西方和中國的帝國主義不受競爭,並繼續成為全宇宙的唯一工業基地,而拉丁美洲和非洲則繼續成為製成品的市場。
這並不是政變策劃者或尼日爾的奇亞尼軍政府的謀算。我們要的是一個旨在扭轉現今發展趨勢的運動,旨在動員工人階級,通過將經濟的主導部門國有化、實現工人民主控制和管理的道路上掌握資源。尼日爾的政變領導層受到大規模抗議的鼓勵,人群中揮舞著俄羅斯國旗,這表明他們更傾向於俄羅斯而不是法國,就像早些時候在馬里和布基納法索一樣。布基納法索政變領導人、34歲的軍政府領袖特拉奧雷(Ibrahim Traore)上尉在普京於聖彼得堡舉辦的俄羅斯-非洲峰會上表示:「該地區正在因渴望變革而動搖……背棄傳統夥伴,轉向我們真正的朋友,就像俄羅斯,他們在我們解殖民運動中至今一直支持我們。」
法國在薩赫勒地區的損失已經成為俄羅斯的收益,新的政變統治者越來越多地轉向由普里戈津領導的華格納集團雇傭的僱傭兵。根據英國廣播公司的一份新聞報導,美國指稱華格納集團在馬里的合同費用是「每月1000萬美元」。
上述情況只能意味著華格納集團和俄羅斯並未參與任何慈善性質的軍事行動。華格納集團並未掩飾其僱傭兵身份,他們的戰鬥目的並非出於任何合理的人道原因,而是為了金錢以及可以通過乾預這些豐富的原材料儲備來獲取的龐大資源。資本主義在俄羅斯佔主導地位,但俄羅斯帝國主義在經濟上比西方帝國主義弱勢得多,但在軍事上更加冒險。華格納集團作為其輔助部隊在烏克蘭和敘利亞扮演著重要而殘酷的角色,自2017年以來,使俄羅斯資本獲得了從中非共和國到蘇丹的金礦和鑽石礦等資源的控制權。它充分利用了俄羅斯革命的遺產之一,反對殖民主義,即使是前蘇聯的史太林主義政權在當時也是以此支持非洲的去殖民化,以獲得冷戰時代自身的影響範圍。相同的結論也可以迅速引申到中國,它現在是全球第二大強大的帝國主義大國,正在與美國競爭排名第一的位置。它是非洲最大的雙邊債權國,利用這些貸款來確立對礦產和土地資源的鐵腕掌控,並以其製造出口品主宰當地市場。
為什麼蒂努布大力主張對尼日爾發動戰爭?
很明顯,在蒂努布政權的虛張聲勢背後,真正的恐懼是尼日利亞的軍方也可能受到誘惑,重複同樣的現象,並將現政府趕下台。確實,如果這種情況發生,數百萬尼日利亞人可能會像撒哈拉地區其他受政變影響的國家一樣,上街慶祝。尼日利亞的資產階級民主目前正處於巔峰時期,已經過去了24年。蒂努布在向西非國家經濟共同體成員領袖發表演講時表示:「我們必須堅定支持民主……這是最好的政府形式。」但他在這一點上是孤立的。工人大眾將對他的結論有很大不同,並且不同意費拉(Fela Kuti,尼日利亞已故音樂家,其音樂關注社會和政治,歌詞常常帶有反腐敗、反殖民主義的內容)在其中一首歌曲中所陳述的觀點,即這更像是「瘋狂的展示」。
正是這種瘋狂主導了蒂努布政權,他瘋狂地試圖將同樣失敗的新自由主義的去監管和私有化政策強加於工人大眾。上臺的第一天,汽油價格從165奈拉上漲到520奈拉,不到一個月後上漲到617奈拉。蒂努布政權的政策接連不斷,從對條件嚴苛的學生貸款計劃、使來自工人階級背景的學生無法獲得,到尚未運行的貸款計劃,該國的大學正在宣佈學費將提高約150%。
因此,我們正目睹國內政策的統治蔓延到國外領域,蒂努布政權急於證明自己是國際資本的忠實信徒;有什麼比主張入侵尼日爾更好的方式,讓他贏得西方帝國主義的心,同時也成為法國帝國主義的忠實跟班呢?
這正是為什麼尼日利亞的工人大眾必須站在前沿,反對針對尼日爾共和國的戰爭和入侵,同時也要在撒哈拉地區和整個非洲倡導相同的立場。確實,戰爭將對撒哈拉地區的工人大眾產生負面影響,使生活條件惡化。對於已經被伊斯蘭叛亂無休止的戰爭所困擾的地區來說,情況已經很糟糕。常規軍隊將進一步受到削弱,被削弱,使一些這些伊斯蘭團體甚至可以直接控制國家,就像塔利班在阿富汗所做的那樣。
在反對戰爭時,我們是否可以提供任何形式的支持制裁,這是反對戰爭的人提出的立場嗎?所謂的「外交途徑」。同樣的答案是否定的。在蒂努布的指示下,為尼日爾共和國提供電力的尼日利亞已經中斷了供應,並關閉了邊界。工人大眾將成為這些制裁的受害者。當他們並不是發動政變的人時,他們將再次承受這些失敗的「惡政」和「局勢不安定」所帶來的苦痛,他們已經在為此而痛苦。奇亞尼政變已經掌握了政治權力,將利用發電機全天候為自己提供電力。因此,全球的工人必須對這種加劇和加劇工人大眾痛苦的制裁說不。
在尼日利亞邊界的彼端,索科托、克比、卡齊納、扎馬法拉、吉加瓦、約貝和博努等七省,以及利比亞、阿爾及利亞、乍得、貝寧、布基納法索和馬里等國也將受到制裁的負面影響,同樣也會受到戰爭的影響。制裁將深刻影響各方的商品和服務交流,惡化食品危機和饑餓問題,這個地區正受到沙漠侵襲和伊斯蘭叛亂的困擾。
政變和戰爭都不是解決薩赫勒地區危機的辦法。只有工人大眾才能自救。
工人站出來反對戰爭和制裁,不應被解讀為支持新的軍事冒險家,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軍事冒險分子將清楚地表明,他們在政策方向和呼籲方面與他們推翻的那些人並無二致,同樣渴望獲得西方帝國主義對他們奪權的認可,就像我們已經看到的一樣,對俄羅斯和中國取代法國和西方帝國主義的呼聲一樣。或者甚至是對被推翻者回歸的支持,或者對未來的政權的支持。
工人大眾是唯一能夠拯救局勢的人。工人階級是唯一能夠對抗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並有機會擊敗它的階級,就像1917年在列寧和托洛茨基為首的布爾什維克領導下,俄羅斯的工人和貧農所做的那樣。
MSA呼籲尼日利亞的工會——Joe Ajaero領導的尼日利亞勞工大會(Nigeria Labour Congress)和Festus Osifo領導 的尼日利亞工會大會(Trade Union Congress of Nigeria),必須領導一場運動,反對對尼日爾共和國的戰爭和入侵,以及對尼日爾的工人大眾產生負面影響的任何制裁措施。與尼日爾、馬里、布基納法索和畿內亞的工人大眾的團結是必要的,他們正在發起抗議,反對法國對他們經濟的主導。同時,必須明確指出,俄羅斯的華格納集團,甚至中國都不是一個替代方案;尋求新的夥伴不應該是為了以中俄帝國主義取代法國帝國主義,並像其他人所說的那樣,加強中國和俄羅斯對非洲進行新的搶奪和劃分,以便他們自己進入非洲,也開始剝削非洲的財富和資源。目前為止,非洲大陸主要由美國和西方帝國主義主導。
儘管工人階級在新殖民主義非洲大多數地區乃少數,但我們仍然是唯一能夠發揮作用的階級,不僅在大陸上對抗統治階級的鬥爭中,還在於它在發展生產手段方面的作用,並實現非洲任何國家的轉變。尼日利亞憑藉其龐大的人口和資源優勢,可以成為革命鬥爭的中心,鑑於工人大眾的巨大潛力以及工人階級在對抗取消監管和私有化等新自由主義政策的鬥爭中所積累的經驗,它能夠為鬥爭提供領導。
然而,我們不能忽視在薩赫勒地區經歷成功政變的所有國家中的起義以及反法情緒。但必須指出,這波新的政變浪潮並不是新的,即使是對所有相關國家也是如此。早期的最佳例子包括桑卡拉(Thomas Sankara)的布基納法索和羅林斯(Jerry Rawlings,加納軍官和政治人物)於1981年首次上台,盡管後者早期的革命言辭表現出執行了一天內處決三位統治者的決心,但最終他將加納交給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去進行新自由主義試驗。桑卡拉的命運更好,仍然是年輕的變革尋求者所期待的領袖典範。但他最終被坎波阿雷(Blaise Compaoré)槍殺,埋葬在無名墳墓中,而坎波阿雷則開始逆轉他在布基納法索統治時的所有成就。這裡的重點是,無法有其他勢力代表工人大眾轉變社會;工人階級也不能在任何反對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的鬥爭中作為旁觀者;工人階級必須領導這場鬥爭。
工人大眾在薩赫勒地區、尼日利亞,甚至整個非洲所面臨的任務,是堅定地進入鬥爭的舞台,進行一場革命。這場社會主義革命將國有化經濟的主要部門,並在工人大眾的民主控制和管理下進行,並建立一個選舉產生的工人、貧苦農民和基層軍人和警察成員的代表組成的議會,來組建工人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