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傳播跨性別恐懼症的極右政治勢力在許多國家不斷壯大。我們美國同志的這篇文章解釋了這一事態發展的背後原因。將女性與跨性別者對立起來,是右翼慣用的老伎倆,這背後有其政治目的。特朗普與其他極右政客們佯裝捍衛女性安全,實則掩蓋了真正威脅女性安全的元兇:正是他們自己。
Kelly Bellin 社會主義替代(ISA美國)
早在特朗普第二任期開始前,跨性別群體遭受的攻擊便與日俱增。2024年,各州及聯邦層級針對跨性別權利的法案數量突破600項,創下歷史紀錄。多年來持續惡化的跨性別恐懼症,更助長了針對該群體的暴力行為。而特朗普上任後,更從法律與意識形態層面對跨性別生存權發動全面攻擊。
在此刻,社會主義者肩負著特別的使命:必須堅定支持跨性別權利,並向大眾闡明為何特朗普與共和黨要將跨性別者當作代罪羔羊。本文是系列專題的一部分,我們將在此系列中更深入探討社會主義視角下的性別解放之路。
性別是什麼?它又從何起源?
社會主義替代支持每個人探索與決定自身性別認同的權利。出生時指定的生理性別本質上就是有缺陷的分類方式,且無論如何都不該決定個人的性別認同。性別認同是關於社會角色、個人特質與人際互動模式的範疇,而我們對性別的理解實則由資本主義社會所建構。從小我們就被灌輸「男生該如何、女生該怎樣」的觀念,這些性別認同的框架透過各種方式被強制執行——從我們能使用哪間洗手間,到家庭中期待我們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這些社會期待對所有人都有害。受壓抑的性別認同與極高的自殺率及心理健康危機密切相關。即便對於那些被馴化去表現「符合性別常規」行為的人,資本主義下的性別規範仍具壓迫性。女性被教導身體是供男性觀看與使用的工具,應該犧牲自身福祉,並盲目追求不切實際且有害的審美標準——這些只是資本主義社會中女性處境的冰山一角。男性則被要求壓抑情感,將情緒或脆弱視為失敗,並被禁錮在狹隘的陽剛氣質框架中。這些性別規範正當化了某些社會期待,進而成為無數苦難的根源:情感壓抑、飲食失調、家庭暴力等等。
這些性別角色對統治階級有利。資本主義性別壓迫(特別是對女性的壓迫)是當今社會組織的根基:老闆對抗勞工、1%對抗99%、億萬富豪階級對抗勞動階級。因為性別壓迫的起源,與數千年前階級社會的形成密不可分。簡言之,對女性的掌控是當時新興的、由男性主導的統治階級傳承財富的手段,藉此確保財產由親生子女繼承。控制女性性自主權,甚至是統治階級得以存在的必要條件。
不認同資本主義通過生理性別指派之性別的人,自古以來就一直存在。豐富的性別酷兒歷史證明了這點,其中包含許多激勵人心的次文化。同時也有整個產業通過壓抑所謂「性別非常規者」從中牟取暴利。雙性人(出生時具有多重性徵,歷史上被迫接受殘酷手術)的醫療處境,赤裸展現了資本主義性別觀如何與人類福祉背道而馳。這種性別制度的存在,正是為了強化勞動者持續遭受各種壓迫的社會關係。
過去數十年間,社會對跨性別認知能有所進展,核心在於LGBTQ與跨性別權利運動的勝利。群眾鬥爭與關鍵勝利(如反性騷擾運動與同性婚姻權運動),不僅改變了人們對性別的認知,也減少了基於性別與性傾向的暴力與壓迫。這讓越來越多人能自在探索性別認同,也讓跨性別與性別酷兒者更有勇氣出櫃。
女性身份的定義為何?
女性受到的壓迫根源於資本主義社會價值觀,而非源於生物學。這點也可從以下事實得證:無論個體是否具生育能力(即便這曾是女性受壓迫的關鍵因素),女性都遭受壓迫。然而反動右翼持續散播「跨性別者威脅女性」的論調:跨女使用洗手間是暴力威脅、跨女參與體育競賽是作弊、跨性別孩童是教養失敗甚至父母虐待的產物。
女性運動員面臨的最大障礙是資金不足與猖獗的性別歧視,而非跨性別選手。大量紀錄顯示,被迫使用男性設施的跨性別女性,在洗手間與更衣室面臨真實危險。而限制孩童的性別表現,會導致他們產生自殺傾向。社會主義替代支持性別表達與相關權利,包括參與運動競技、洗手間使用權,以及免費且高品質的性別肯定醫療照護。
恐懼跨性別女性的前提,是將她們視為性掠食者或企圖入侵女性空間的男性。某些女性主義流派也落入此陷阱,替統治階級效力——在資本主義下跨性別女性面臨嚴重壓迫,各年齡段死亡率都因跨性別身份而攀升,而這些女權主義流派宣稱跨性別女性忍受這一切,都只因為其出於邪惡目的進入女性空間。排斥跨性別的激進女性主義(排跨基女,TERF)推崇跨性別恐懼症,反對女性與LGBTQ群體的團結抗爭,實則替反動右翼送大禮。不幸的是,隨著跨性別恐懼症加劇,進步運動內部出現新的分裂的危險或將在未来幾年惡化,女性與LGBTQ群體成員可能被迫將跨性別者當作代罪羔羊。若接受「解放資源有限」的論調而非為全體而奮鬥,只會進一步分化削弱我們的力量。
女性身份不該局限於生育功能,更不該由那些自身也使用荷爾蒙療法來明確性別認同的億萬富豪男性來定義。例如馬斯克進行的植髮手術,就是一種性別肯定治療,其他整容手術也是為了塑造比自然發育更陽剛的外表。
將女性與跨性別者對立起來,是右翼的老套策略且別有用意。特朗普與億萬富豪們佯裝維護女性安全,實則掩蓋真正危害女性的禍首:正是他們自己。事實上,同一股勢力不僅在打壓LGBTQ權利,也正持續對女性發動攻擊(特別是生育權)。這種歷史反覆出現的動態,正是統治階級分化勞動階級與社會運動力量的伎倆。
若性別是資本主義建構,是否該廢除?
問題不在於身份認同,而在於體制。資本主義下,壓迫性的性別建構永遠存在——我們能爭取漸進改良,但除非我們根除壓迫的物質基礎,否則統治階級總會反撲。作為社會主義者,我們相信唯有多元化的工人階級團結抗爭,才能推翻資本主義,為新社會奠定基礎。這才是我們終結性別歧視、種族主義與各種性別性向壓迫的真正出路。我們為社會主義世界而戰,在這樣的世界裡,人類能真實互相連結、自由探索與創新。屆時性別與身份認同的樣貌,將由這樣的社會來孕育。
正如新世界不會自動實現社會主義——除非我們為之奮鬥;當前的運動也不會自動代表所有人利益——除非我們極力爭取。我們爭取跨性別權利與解放綱領,正因這是勞動階級社會主義綱領的必要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