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者与台湾的民族问题

    在亚洲政治当中,台湾问题是最复杂和最具有影响力的问题之一。社会主义者应该对此持什么态度?在中国,台湾,甚至更大的地区里面,台湾地位的问题在与资本主义的斗争中该扮演怎样的角色?以下是社会党总书记彼得所写的一篇文章,关于国际工人委员会成员与三河岛的辩论。三河岛自诩是托洛斯基主义者。国际工人委员会欢迎对重要的问题进行民主辩论。

    从来不是国家?

    三河岛声称:”台湾从来不算是一个国家,在日本殖民前台湾是个落后的地区,并且没有社会凝聚力,更不可能有民族运动。”他认为以前台湾人没有民族意识,所以现在也是。即使是以前没有,但并不代表现在的台湾人没有形成民族意识。所以三河岛的推理反映出他缺乏马克思主义的民族观。

    印度不算是一个”国家”而是许多个州,被某些强权统治着,包括后来的英帝国。事实上马克思指出,认为印度被小部分英国人统治着的想法是缺乏民族意识的。可实际是,在英国人的帮助下印度形成了全印度的民族意识。相似地,帝国主义对非洲的侵略也有助于建立非洲国家的民族意识。在那时,根据种族和部落划分了不同的国家,这些国家的人就自然形成了民族意识,最终导致了帝国主义的撤出。而帝国主义从以前的完全军事占领变成了如今的间接控制。

    我们的评论家三河岛,由于他的教条式思维,他不会认识到一个国家的民族意识在没有任何基础上也会形成。在特定的情况下,民族意识的形成往往跟种族,宗教,甚至语言都没有关系。譬如,布尔什维克认为在俄罗斯和中部欧洲的犹太人是一个被压迫的阶层,而不是一个民族。因为他们没有居住在一个固定的家园,一个民族应该有特定的居住地域。因此托洛斯基和马克思主义者不赞成犹太复国运动者们成立国家,尤其是在中东。托洛斯基指出在犹太人在中东建国会是个血腥的陷阱。然而在三十年代,纳粹残忍地迫害犹太人之后,托洛斯基改变了立场。他认为在当地居民的同意下,在非洲或拉丁美洲成立一个犹太国家是可行的。但决不能在中东。在中东建立犹太国家会被帝国主义作为对抗阿拉伯革命的一个棋子。

    中东

    托洛斯基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反对牺牲巴勒斯坦人民的利益,而去建立一个犹太国家。毫无疑问在一开始,以色列就是一个人造的支持帝国主义的国家。然而渐渐地,以色列人形成了自己的民族意识。除了国际工人委员会外,其他的马克思主义者,甚至托派组织都机械地反对建立犹太人的国家。他们大多数认为应该恢复一个长期民主的巴勒斯坦国,而犹太人在其中享有少数民族的权利。但是在当今社会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在资本主义框架下是不可能实现的。象三河岛一样,他们总是回避我们的批评而指以色列人和台湾人都是支持帝国主义的。这样的看法是十分错误的。他们没有考虑到意识发展的变化,因而会失去击败帝国主义的策略。设想一下,既然以色列人有支持帝国主义的意识,那么以色列的帝国主义统治阶级怎么会被击败呢?用武力推翻吗?但是英勇的巴勒斯坦起义已经失败了。另一方面,巴勒斯坦的资产阶级妥协了,他们可以接受类似于南非白人政权的体制。宗派主义者的策略是不会令巴勒斯坦人获得民主和建立巴勒斯坦国的。

    如果没有改变以色列的人民所谓的”支持帝国主义”的意识,怎样去击败以色列或者中东的帝国主义呢?同样地,如果没有认识到以色列人的建国意识,就无法办到的。我们总是幻想着以色列当局的垮台,但现在看来不是不可能的。要击败以色列的帝国主义,首先要认识到巴勒斯坦人民有建立自己的国家的愿望,还要认识到以色列人民也有同样的想法。这样就使得阶级团结成为可能。国际工人委员会反对在资本主义框架下的”解决方法”。在如今这个难以处理的形势下,只有在社会主义联邦制度的框架下去尊重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双方的建国权利时才能解决中东问题。
    这些关于民族问题的讨论表明了三河岛完全忽视了意识问题的可变性和必须在各个方面分析民族意识的问题才能满足各方的意愿。

    台湾

    我们的批评家指出了台湾从来不是一个国家。但是后来,他谈到台湾的历史:”在美帝支持下的成功的土地改革后,台湾人有了国家主义思想。”这就自相矛盾了。他没有辩证的方法论,没有调查各方面的看法。事实上台湾作为一个实体是拥有它的民族特性的。还有些台湾人认为他们既是台湾人也是中国人。

    为了证明他的谬论,他用了罗莎卢森堡的例子来批评列宁和托洛斯基的方法论。他说:”列宁的民族自决权的理论受到了斯大林的推崇。”没错,托洛斯基也指出列宁的理论是人类的巨大财富,没有这个理论俄国革命不会成功。我们要记住当时在沙俄,俄罗斯族的人口才占百分之43。

    罗莎卢森堡是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她就像只鹰。鹰有时会像鸡那样飞得比较低,但是鸡绝不会比鹰飞得高。不幸的是我们的批评家就像后者,他仅仅看到了罗莎的短处。列宁正确地指出沙皇反对自决权是受到地主和资产阶级的拥护的。如果对占总人口百分之57的其他人进行压迫,不但一个新的社会主义世界是不可能成立的而且在推翻沙皇,地主所有制和资本主义后,社会主义联盟也不会得到维持。

    在关于芬兰的问题上,我们的批评家也错了。他暗示芬兰和波罗的海国家的民族问题跟格鲁吉亚的不同。这个是完全错了。是布尔什维克给了芬兰的独立,而不是资产阶级战胜了无产阶级。在布尔什维克同意芬兰独立后,芬兰内战爆发了,最终怀特武装在1918年五月得到了胜利。芬兰的独立是在芬兰人民的民主意愿下完成的,这点列宁认识到了。当然了,这个自决权不是社会主义者的需求而是资产阶级民主的需求,也不是马克思主义者的原则。我们的标准是要加强工人阶级的力量和自信。任何消弱这个标准的行为都是错的。在1936年托洛斯基明确反对萨尔河地区的公投,因为这样会使那里的人民生活在纳粹的魔爪之下。

    格鲁吉亚和乌克兰

    红军是介入了格鲁吉亚和乌克兰的事务。在那里,孟什维克的党员打出了”自决权”的旗帜去引导革命。托洛斯基对此很慎重,因为他认为”苏维埃化”需要更多的时间。后来他写道:”孟什维克党员没能坚持住,那里也没有完全一致的行动计划。我曾经在格鲁吉亚进行革命工作,我觉得在解决波兰和弗兰格尔岛的问题后,格鲁吉亚的问题可以稍缓。而斯大林支持的奥尔忠尼启则认为时机成熟了,应该立即入侵格鲁吉亚。关于这个问题的决议政治局在1921年二月十四日定了下来,当时我还在乌拉尔。军事行动没有引起很大的国际抗议。然而,格鲁吉亚在苏维埃化后,终于在1924年产生了很大动乱。接着斯大林指出格鲁吉亚是需要清洗干净的。”这些清楚地说明了列宁和托洛斯基对待民族感情的问题是很谨慎和敏感的。

    我们的批评家引用了正在监狱里的罗莎卢森堡的陈述:自决权会引发俄国的分离主义。但恰恰相反,由于在民族问题上列宁和托洛斯基的方法是成功的,工人们和前沙皇的民众联合在一起组成了伟大的社会主义联邦。

    罗莎卢森堡对待土地问题的看法也是错误的。她反对将土地归还给农民。但是,如果农民得不到土地他们就不会加入到工人的队伍当中。那么俄国革命就会失败了。把工人阶级和公民联合起来是十分关键的。布尔什维克和国际工人委员会在很多场合提出过,集体化的想法也是要在农民自愿的情况下才能成功的。

    南斯拉夫,爱尔兰和南非

    三河岛对南斯拉夫问题的看法也不对,他说:”前苏联和南斯拉夫的瓦解说明了罗莎卢森堡是正确的。”他支持斯大林式的,违背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意志的南斯拉夫联邦。他以为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享受着很大的特权。他还对北爱有着相似的立场。事实上即使斯洛文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真的享有一些特权,但其中的工人和农民是不会享受得到的。因此,民族压迫依旧存在的。但是他固执地坚持台湾是没有民族主义的。他宣称:”民族主义(乌克兰的,台湾的,克罗地亚的,犹太人的,爱沙尼亚的,白人至上的),尤其是在现阶段,不可能是中性的。它在本质上都是反动的,这个是历史的教训我们应该牢记。”为何他没有列出南非人的民族主义呢?他认为托洛斯基的”布莱克共和体制”是正确的,不赞成对白人种族主义的妥协。但是托洛斯基的这个口号错了。南非人民不采取这个”布莱克共和体制”,而去争取民主,最终得到了胜利。他既然反对全部的民族主义,但他又支持”独立的苏维埃乌克兰”,并说这个模式可以应用到新疆。这是斯大林式的模式,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观点是不赞同的。

    专政

    三河岛还说:”国际工人委员会认为中国的专政制度是全世界最压抑的制度之一。”然后他就得出了完全错误的推论:”因此,国际工人委员会暗指台湾的民主肯定比大陆的专政好。”而事实上我们从没有这样的考虑,虽然中国的政权是专制的。台湾人是不想受到大陆的统治是很正常的,即使他们得到的民主权利也不多。他的想法是马克思主义者应发动工人支持斯大林式的专政,而在现代工人运动中是绝对不适合的和不可行的。

    在北爱尔兰存在着两种民族主义”新教徒/保皇派”和”天主教徒和民族主义者”,马克思主义的政策是支持各方的民主权利-包括在合法区域游行,不会侵犯某一方的利益时而对另一方做出让步。与此同时,马克思主义的政策将促进阶级联合去击败宗教派别,包括分离分子和英国的爱尔兰的统治阶级。同样地,在台湾问题上我们也不会偏向于泛蓝或者偏向于泛绿。从他的各个论点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倾向是支持大陆暴力统一台湾的。而相反地,我们不倾向于台湾的统治当局的任何一方,但支持台湾的工人阶级。我们将敏感地应用敏锐的马克思主义民族观去赢得工人。这个民主社会主义方法的思想将会赢得台湾的工人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