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娜·谢尔(Hannah Sell)
编者注:在寻找对抗歧视与压迫的途径时,许多年轻人会选择拥抱身份政治。如果这个趋势能令人理解资本主义社会的阶级本质丶以及团结群众斗争的需要,将是培育社会主义意识的重要一步。
近年来,性别歧视丶种族主义丶恐同思想丶对身障者的偏见及其他各种形式压迫,正让身历其中的年轻人备感愤怒并日益激进化,令他们对所谓「身份政治」(identity politics)的支持逐渐增加。一方面,身份政治是社会上许多被压迫群体的成员在政治觉醒上不可或缺的一环。认知到你正被压迫,而且你可以联合其他遭受相同压迫的人一起对抗压迫,这是必要的第一步。
然而,反压迫斗争的历史证明了,运动参与者会根据经验,认知到压迫的根源在於社会结构之中,於是会更倾向於超越身份政治。举例而言,五六零年代美国反种族主义的大规模抗争由黑豹党推向最高潮,该党在1966年成立时提出一个重大的概念:「我们不以种族主义对抗种族主义。我们以团结对抗种族主义。我们不以黑人资本主义对抗剥削性的资本主义。我们以社会主义对抗资本主义。」
今日,#Black Lives Matter(反对警察歧视黑人)与$15 Now(最低工资15美元)运动都是美国新一波反贫困丶反种族主义运动的第一阶段。不过,八零年代末期,史达林主义的垮台与资本主义相应的大胜,导致几十年来全世界社会主义意识都在退潮。这意谓着新一波的运动已无法接续黑豹党走过的里程,带着社会主义的理念继续迈进。但无论如何,反资本主义的情在美国年轻人当中蔓延,这是重建社会主义意识的第一步。
在此同时,身份政治成为许多运动者的起始点。尽管参与斗争的人可能主要把身份政治视为一种反击的方式,这种发源自学院丶近几十年来居於主宰地位的身份政治,总是极为集中在探讨个人被压迫经验丶而非找出解决途径上。
这包括身份政治近年来逐渐崛起的所有支流,像是交织性理论(intersectionality)与特权理论(privilege theory)。在英国,这些概念虽然鲜为广大社会所知,却已经在大学的女性主义学会等地方开始普及。交织性理论者认为不同的压迫会「交织」。的确,一个黑人女性劳工会受到三重压迫。但这些理论者往往把自己的角色当成分类与描述这些压迫与它们之间的交织关系,而不是讨论如何加以废除。
「特权理论」的倡议者最广为人知的,是在(通常是线上的)辩论中要人们「检视自己的特权」。特权理论的创始人麦金塔(Peggy McIntosh)指出,像是白人上层阶级异性恋男性,就背着一个「看不见的背包」,里面装满不劳而获的特权。这个说法相信权力不是集中在单一阶级或国家之中,而是散播在社会之中,因而存在於各种社会与人际关系中。特权理论认为,每个个人都是多元压迫关系中的一部份。因此,该理论绝大部分聚焦在吩咐个人改变自我丶检视自己的特权上。
但是无论压迫或是特权都不可能单靠吩咐个人改变行为就能消除。事实上,许多国家对各种压迫形式的社会观念在近几十年皆有了重大进步;但这些相应的压迫都没有因此结束。
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
以英国为例,尽管种族偏见仍然甚嚣尘上,比30年前社会已经远远较不接受露骨的种族主义观念。原因有几个,最重要的一点是黑人与亚裔人反种族歧视的坚心和自信日增。另一点则是黑人与亚裔的广大人口加入了工会,跟白人工人并肩作战。这两大原因都在很多白种人口(特别是年轻人)中挑起一种强烈的感觉:种族主义是错,并且应该与之对抗。
然而,种族主义仍在英国社会阴魂不散。警察拦检黑人或亚裔的机率会高28倍。虽然社会观念有所进步,近几年来白人工人与少数族裔工人的平均工资差距事实上是在扩大。年轻黑人的失业率超过五成,比年轻白人的失业率高出不止两倍。
在美国的情势甚至更加严酷。种族主义虽然依旧根深蒂固,但社会观念也是有所进步的。黑人中产阶级甚至少数黑人菁英正在成形,这两个趋势都反映在黑人当选美国总统之上。然而,绝大多数黑人却仍是社会上最贫困丶最受压迫的一群,还要面对国家暴力的迫害。单是在2015的上半年,就有135名非裔美国人被警察杀害。
种族主义不止是来自个人偏见,而是有着更加根本的源头:资本主义在实际发展中展现的本质。麦尔坎·X说得对:「你不可能实现不带种族主义的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如同马克思着名的说法,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资本论第一卷第24章)。他特别指的是奴隶在资本积累中的角色。各种伪科学的种族理论随着奴隶制而发展,为的是正当化对非洲人民的奴役。种族主义观念後来被应用在正当化对世上很多的殖民压迫上。
伟大的反资本主义革命浪潮迫使这制度放弃直接的殖民统治,但经济剥削却比过去更加残暴。250年前最富有与最贫穷国家的财富差距大约是5比1;现在则是400比1。种族主义被用於为贫富差距辩护,也用於合理化黑人工人即使在「富国」仍往往是最穷丶最受压迫的一群。
妇女的压迫
相似地,明目张胆的性别歧视已不像过去那般被接受,特别在已开发的资本主义国家。女性在近几十年来争取到更多权益,跟不同因素有关,包括避孕措施的的改良与普及。然而,女权的进步更须追溯更早时期──女性开始投入职场而不再孤立於家中,使女性愈来愈有信心。
但是妇女仍然遭到压迫。这种压迫不止来自男性的观念,更是来自女性与家庭在资本主义乃至前资本主义阶级社会的地位。我们有许多人想到「家庭」就想到组成自己家的那些家人,他们通常也是跟我们最亲密的一群人。
但是从历史上来看,家庭作为在一个在阶级社会里代理社会行使控制的机构,当中为「家长」的父亲有责任规训女人与小孩。虽然这种观念在现代已经随着女性自信有所增长而淡化,但却远远没有被消除。女人是男人的财产,我们必须忠於伴侣丶服从伴侣的这种观念仍深植於人心;而男人以暴力与强迫的手段对付「他们的」女人与「他们的」小孩,这种行为仍然受到认可。
公开指出女人是男人财产已不见容於社会,但是这种观念直到相对晚近的时代仍保留在法律中。婚姻强暴在英国直到1991年丶西班牙直到1992年丶德国直到1997年才非法化。纵然婚姻强暴既非法又不被公开接受,但这行为依旧泛滥并且很少受到处罚。据估计,在英国只有15%的强暴案有通报警方,又只有其中的7%有起诉处分。联合国统计,2012全球遇害身亡的妇女有将近半数是死於伴侣或家人之手。相反地,只有6%的遇害男性是由亲密伴侣或家人所杀。
在此同时,即便女性也开始投入职场,家务仍是继续由她们优先承担。在许多状况下,女性仍如俄国革命家托洛茨基所述是「奴隶的奴隶」。虽然以英国为例,不少研究显示男性同意他们应和女性承担等量的家务,但他们的意愿与现实有着显着的落差。有研究统计女性平均每周做17小时的家事(不包括照顾小孩)而男性只做不到6小时。
因此,男性确实有从女性背负不成比例的家务当中获得一点好处,就是有多几个小时的休闲时间;然而获得最大好处的却是资本主义体制。家计生活丶扶养下一世代(未来劳动力的来源)丶照顾病患与照顾长者等主要负担都落在妇女身上,意谓着这些工作不再是整个社会的责任。
权力集中於资本家阶级
若果认为权力没有集中在单一阶级,就完全误解了资本主义的本质。现今的财富与权力都是集中於少数人之手——大银行丶大企业的老板——这种情况甚至比马克思的时代还严重。根据乐施会的资料,地球上最富有的85人——大概只能坐满一辆双层巴士的人口——拥有的财富等同於世上人口的一半。最富有的那85人包括5名女性和1名非裔,而白人男性仍占多数。然而,他们在社会上的角色却不是首要取决於他们的肤色或性别,而取决於他们作超级富有的统治菁英的身分。
世上最大的100家公司如今控制了70%的全球贸易。虽然它们的执行长委员会也多了很多黑人或女性,但这并不会实质性地改变世界上工人阶级与穷人受剥削的事实,更别提黑人女性的处境。看看南非,由跻身资产阶级的少数黑人所经营的公司,对於多数人的贫穷处境并没有做出什麽改变。而且资本主义愈来愈没有能力让社会进步,诸如相对有保障的工作丶住房与退休金等许多权利,过去几代在欧洲都多少被视为理所当然,现在却成了过去式。
说现代社会的社会关系是资本主义的关系,并非「经济决定论」的社会观点:宣称社会「上层建筑」的各个面向——国家丶政治丶文化丶社会态度等等——都牢牢地由经济的情况决定。相反地,两者之间有着交互影响的关系。同时,政治与社会观念不只反映资本主义现在的情况,也反映其过去的残馀,而尤其在工人阶级与被压迫者的斗争中,更看见未来的种子。然而,只要我们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财富与权力由极少数菁英掌握,产业丶科学与科技也由他们掌控的话,社会的上层建筑终究要反映并合乎统治菁英的利益。
无论如何要求人们「检视自己的特权」,都不会消除资本主义所产生与维持的社会观念。坚决的群众斗争可以迫使资本主义让步到一定程度——就像LGBT权利丶男女同酬法案等案例那样——但是要赢得永久且深刻的改变,特别是威胁到资本主义运作的那些改变,只可能在社会主义改造中实现。
从俄国革命可窥探到社会主义对受压迫者能有哪些意义,但由於官僚主义可怕的堕落与随後苏联的解体,这些启示被遮蔽了。在1917年的俄国革命,受压迫者在工人阶级领导的运动下,第一次丶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成功推翻了资本主义。俄国极端贫穷且孤立无援的处境,导致这个新的工人国家走向堕落。但在一开始,它曾让我们得以一窥新社会如何克服千年来常存的压迫问题。
在「落後的」俄国,司法改革的步调比任何资本主义国家都还领先了数十年,包括普选权丶民事婚姻权丶单方面离婚权丶男女同工同酬丶支薪产假丶堕胎权与同性恋除罪化。受压迫的族裔获得真正自决的权利,为了扶助在沙皇时代遭受压迫的族裔与文化,俄国推行了各种措施,包括为多种语言开发书写文字。
当然,单靠法律或形式上的措施不会终结压迫。男女同酬法案在英国已经通过了几十年之後,女性每年仍比男性平均少赚5,000英镑。谈到女性在苏联遭受的压迫,托洛茨基指出,法权上的平等是一大进展,但社会关系中的实质平等需要更加「深耕」,提供真正的经济平等丶卸除女性的家务负担丶扭转千年来根深蒂固的社会观念。革命之後有大量的新措施引进俄国(包括免费托儿服务丶社区饭堂与公共洗衣),由於苏联後来堕落,所以这些措施未曾真正得到实施,但仍让我们窥探到家务负担如何得以卸除。这倒过来有机会为一个性别平等的社会奠定基础。
许多交织性理论者鲜有讨论经济上消除女性负担的具体措施,而绝大部分地聚焦在社会观念上,并且试着社会上创造零压迫的空间。但是,女性现在要为整个社会提供照护丶食物丶清洁,让女性由这些繁重业务中解放出来,是终结女性压迫的基本条件。21世纪的资本主义非但没有朝此一方向迈进,还反其道而行。
撙节政策严重影响了女性。公共服务以往可以缓解部份女性负担,但现在面临重大删减。卡麦隆的大社会政策可以总结为由女性来补贴健康丶老幼照护等项目的缩编,方法就是让女性自己挑起这些责任。这证明了在资本主义之下,即使被压迫团体偶尔得到好处,那也不会永久得到保障。撙节对身心障碍者造成灾难性的丶有时甚至是致命的後果,也是同样的道理。
消除偏见
指出社会需要根本的改变,不等於要贬低消除社会偏见和劣行的重要性;然而这必然会是个持续性的斗争。交织性理论者主张创造「安全区」(Safe Spaces),在区内绝不容忍任何被视为压迫性的观念。但是我们人人都居於社会,并深受社会影响,试图与世隔绝而另辟一个安全区,只是乌托邦的思想。如果对内创造此一空间,而非对外建立真正能引发改变的运动,注定会带来挫折与失败。结果通常不能建立什麽安全区,反而创造一个不民主的环境,当中少数个人宰制了安全区,并把异见打成「压迫思想」。
如果一个与会者发表的意见的价值,首要取决於他/她个人受到什麽压迫,也是一种危险的倾向。这完全错误,英国首名丶也是唯一一名女总理柴契尔,身为女性无疑也有受到性别压迫,但是她所推行的新自由主义纲领完全抵触了女性工人阶级的利益。近来,工党的新任左翼党魁柯尔宾(Jeremy Corbyn)因为他的影子内阁里很少女性而受到批评,尽管他的前座议席破天荒地是以女性占多数。比起其他右翼候选人(其中两人是女性),更多女性在党魁选举中投给坚定反对撙节的柯尔宾。如果他之前在任命影子内阁的总理时选了亲撙节的女士,而不是左翼议员麦克唐纳(John McDonnell),多数投给他的女性都会有理由深感失望。
安全区也和交织性理论者的性别观点有关:两性概念是社会建构的结果,而事实上,性别更像是一道光谱。重点通常会放在支持跨性别人士,也放在对抗社会性别定型的人士身上,包括那些不认同自己是男是女,而是「性别未定」的人。这反映了愈来愈多年轻人合理地拒绝现行性别关系与恐同思想。社会主义者当然支持个人自行定义性别(gender)与性(sexuality)的民主权利。然而,虽然在好一部分人之间这个议题有激进化的趋势,这不表示按照交织性理论者主张,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创造一个完全自外於性别社会压力的空间,是有可能实现的。
从我们出生开始,资本主义便以扭曲人类个性的方式形塑我们每个人,包括期待我们的表现要合乎自己性别。要完全摆脱是不可能的;性别角色在资本主义社会是个客观的事实。就连反对资本主义性别规范也形同在对这些规范做出反应,因此仍算是受这些规范影响。在性别关系从资本主义强加的束衣中解放出来後,人类关系(包括性别的角)未来将如何自由发展是不可能预知的。
工人阶级的角色
因此对任何坚决终结压迫的人来说,真正关键的议题在於如何终结资本主义,并开始建立一个无压迫的世界:一个属於所有人的「安全区」。眼下,正如马克思把工人阶级描述为「资本主义的掘墓人」,工人阶级是带我们摆脱这个破产体系的关键势力。特权理论与交织性理论都会把阶级——他们所谓的阶级主义(classism)——列在压迫形式之一。然而,阶级压迫只是清单上的一个项目,讨论聚点在於工人阶级因其说话口音或邮递区号受到歧视,而未认知到阶级在社会结构中的核心地位。简单地说,奈及利亚工人跟英美工人会有更多相似之处,多於跟地球上85名首富中的那名非洲人,阿里科·丹格特(Aliko Dangote),这个基本想法不能被认知到。归根究柢,正是工人阶级负责产生资本家的利益,并且可以透过集体行动来停顿资本主义社会运作,但这个事实却被贬为不合时宜。
然而工人阶级并没有「消失」;事实上,现在工人阶级的潜在力量比俄国革命的时代更加强大。许多在一世纪前只有极少数工人的国家,如今有了强大的工人阶级。在英国这样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去工业化表示产业工人阶级正在减少。然而,仍有工人团体拥有巨大力量,可以在罢工时停顿社会——所有住在伦敦并经历过最近地铁罢工的人就会知道这点。去工业化并未把年轻人变成「中产阶级」,而是把他们逼向低收入的短期工作(通常是服务业)。同时,大部份曾经自视为中产阶级的人口——包括教师与公务员——从生活条件与社会观感来看,他们已经滑向工人阶级的水准。
20世纪的历史一再证明工人阶级群众准备好要为社会主义奋斗。然而,历史亦证明资本家阶级会尽其所能死抱着权力不放,譬如透过令工人阶级之中的不同群体互相对抗,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
近年来,全球范围内有愈来愈多的激进化趋势与抗争,包括革命运动。在这些(大多并不成功的)斗争中,开始总结出必须做什麽才能改变社会的结论。这需要一场革命群众运动,把工人阶级的不同群体——带着不同的经验与观点——整合在一个纲领明确丶领导坚决且受监督的群众政党里。
这个党不是一个新社会的模型,而是开创新社会的工具。无论如何,关键是这个群众政党要囊括工人阶级所有最被压迫的群体,并且要是个能令所有成员表达意见丶具活力而且民主的势力。这个政党就像俄国的布尔什维克一样,一定不能只为工人阶级的权益而战,也要为各种受压迫的特定群体而战。
无庸置疑,这个运动也会赢得中产阶级的支持,甚至个别资本家因为看清了必须与资本主义决裂而也会支持。还特别包括在资本主义下受苦的人们,以及认识到终结恐同情结丶种族主义与妇女压迫的唯一之道,就是一起为新社会而斗争的人们。
斗争会产生团结
如果叫那些遭受某种压迫的人先暂停,等候一场全体工人阶级大团结的斗争来消除所有压迫,确实是滑稽又可悲的主张。要赢得社会进步,群众运动比嘱托个人改变态度有效一千倍。运动若能扩散到工人阶级的其他群体,往往更有机会成功;因此重要的是,一个就某一议题而发起的运动,也必须提出一个把运动蔓延出去的纲领。然而,这不表示任何团体应该先说服更多白人或男性工人认同他们的诉求,然後再发起反抗。
无论如何,若要永久地终结美国的种族主义,举例而言,就会需要终结整个资本主义,因此工人阶级的不同群体——黑人丶西裔丶亚裔与白人必须团结斗争。这是个务实的问题。占美国人口13%丶最苦於警察种族歧视的非裔美国人,无法单打独斗取得胜利。资本家阶级将会试图进一步分化被压迫者中的不同群体,特别是在冲突升级之际;被压迫者们必须尽可能扩大团结范围来增强实力。美国社会主义替代成员卡萨玛·斯旺特(Kshama Sawant)在西雅图成功当选,加上全国出现$15 Now运动,皆能让人感受到在美国建立团结工运的机会愈来愈多。
实现团结并不意谓着要贬低个别受压迫群体的抗争的重要性。相反,对社会主义者来说,争取令工人运动从各方面的压迫反抗(译注:而不只关注劳资议题)是必要的;英国社会主义党对此有段自豪的历史。举例而言,带领1990年代的「反家暴运动」,重点争取工会关注这个议题。
在英国的校园里,交织性理论倾向将女性主义学会变得内向,将焦点放在为压迫作无聊的评级,而不是向压迫反抗并终结压迫之上。但是,许多原本受这些理论吸引的人,开始寻找改变社会的方式,而且很快会反对各种形式的身份政治理论所面对的限制。
其中一个细微的线索,是《骄傲大联盟》(Pride)在年轻人中的人气,这是一部关於「同性恋支持矿工运动」(LGSM)的真实故事。「同性恋支持矿工运动」认识到同志反对保守党的斗争与1984-85年矿工罢工之间的共同点。他们支持矿工的做法也受过阻力——来自双方的偏见——但终究打造出真正的团结。「同性恋支持矿工运动」明白矿工的胜利会是对柴契尔丶保守党与资本家阶级的重大挫败,这合乎同志族群的利益。他们回应白人异性恋矿工(通常本来是恐同者)时,从来不是要他们「检视自己的特权」。他们英雄式的付出,最终令大部分的工运者全心全意支持解放同志的斗争,在1985年同志大游行时,全国矿工工会(National Union of Mineworkers)在全国各地的声援。
矿工罢工是英国阶级斗争史上的重大事件,但由於今天的资本主义深陷危机,并试图令大众生活水准跌入谷底,因此未来阶级斗争的规模会使当年的矿工罢工也将相形见绌。当有些交织性理论者见识到工人阶级行动起来的力量後,才会得到结论:终结他们所遭遇的压迫的方法,并不是将不同受压迫群众分割为零散的小组,而是加入阶级斗争的行列。不过,愈来愈多的年轻人(特别当他们活跃参与在具体斗争时)开始接受社会主义的思想,作为唯一能解放全人类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