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过渡纲领和方法,马克思主义者在当下斗争的诉求与社会主义革命的需要之间架起一道桥梁
本文为Per-Åke Westerlund(ISA国际执行委员会)于ISA中港台支部2024年马克思主义学院“群众斗争的教训”一节的讲词。
什么是纲领?
对于马克思主义者来说,纲领不是一本书。对我们而言,纲领是我们所代表和争取的一系列要求,是整个工人阶级应该为之而奋斗。它是针对特定情况和过程的纲领。它将取决于事件和斗争的情况而需要加以讨论和发展。
过渡方法和纲领不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学术理论类型。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们已经在几乎每篇文章和讨论中使用了过渡方法和纲领,将不同的斗争和危机与革命变革的需要联系起来。这对我们马克思主义、托洛茨基主义国际来说是独一无二的。
当今世界危机四伏。去年是有记录以来最热的一年,气候灾难达到了新的高峰。乌克兰和中东、埃塞俄比亚、苏丹和刚果都发生了可怕的战争。军事化是中、美两个主要帝国主义大国之间新冷战的关键部分。贫困、失业和住房危机正在加剧,这是广大民众面临的常见问题,而在社会的另一端,少数超级富有的资本家却拥有极端的财富和利润。资产阶级和政府无法解决各种危机。工人阶级、无产阶级革命的世界已经成熟。这是阻止持续灾难的唯一途径。
工人群众并不缺乏战斗精神。在过去五年中,我们看到了许多群众运动,这些运动经常从一个国家蔓延到另一个国家,而且往往是年轻人在前线。这包括法国和阿根廷以及更多国家的总罢工和大规模罢工。
在2022-23年的伊朗,从员警谋杀一名年轻女子而引爆的抗议活动变成了一场动摇独裁政权的群众运动,涉及学生占领大学、女权主义抗议压迫、少数民族反抗和工人罢工。这场运动最终因镇压和疲惫而失败。它怎么才能取得胜利?
此外,去年在中国,工作场所的抗议和罢工翻了一番,主要起因是因为拖欠工资。这些斗争如何克服他们的孤立和政治局限性?
这些问题就是本次讨论的内容。
废除资本主义制度的迫切需求,与对抗独裁和剥削之间存在着鸿沟,这该如何克服,
另一方面是工人阶级在政治和组织上的弱点。工人阶级需要一个明确的纲领——斗争是为了什么,我们在为什么而战?
今天的解释
在伊朗,没有针对政权和资本主义的中央纲领。大多数青年抗议活动都反对规限女性着装的规定,反对员警攻击不戴头巾的女性。在大学或个人之间所赢得到的胜利只是是暂时的,这些胜利不会改变法律规则、制度或独裁统治。他们所提出的民主要求和斗争与社会、国家和经济要求无关。
今天马克思主义者的主要角色是给出解释:危机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及其政权的结果;需要有组织的斗争来确保胜利—— 这就是工人阶级需要过渡纲领的背景。
工人阶级,在工作场所,在当地,在国内和国际上是唯一能够实现实质性改善和从根本上改变社会的力量。工人阶级需要组织起来,并在政治上要拥有强大的领导。过渡纲领是当今斗争和意识之间的桥梁,也是废除整个资本主义制度的革命性变革的桥梁。
资本家和他们的国家机器也明白,看似微不足道的问题与社会权力之间息息相关。他们还对工人的生活水平和权利进行重大攻击。今天的很多斗争都是防御性斗争——为了捍卫工资。资本家明白,即使是为有限的需求——工资、环境等——而斗争,也会挑战他们的制度:他们的利润受到威胁;工人的胜利将鼓励其他人战斗;工人们会要求更多。
斗争本身会改变意识——那些在斗争中的人会学习。他们看到员警和国家会被用来对付他们。他们可以感受到来自其他工人和被压迫者的声援。罗莎·卢森堡说:群众的意识是在与现存社会秩序的不断斗争中形成的。她的结论是:群众必须把他们的斗争和目标结合起来;“将日常斗争与世界改革结合起来”。
过渡纲领一直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的一部分。《共产党宣言》就是这样一个有明确要求的纲领。列宁在1917年9月写了《大难临头,出路何在?》这也是一个过渡纲领。托洛茨基于1938年在第四国际的纲领中总结了这种方法。
过渡纲领与所有其他纲领的区别:
• 不忽视那些有限目标的斗争,不会说他们太渺小而不在乎。忽视这种斗争意味著作壁上观,而不是加入成为阶级的一部分。
• 不会舍本逐末—— 这是社会主义革命的需要。今天,没有斗争就无法赢得哪怕是微小的进步。这意味着避免激进斗争的所谓改良主义者无法实现改革。革命马克思主义者会使用最好的斗争方法,同时表明只要资本主义仍然存在,胜利的结果就会受到威胁。斗争不能半途而废。
过渡诉求
托洛茨基说:纲领应该“在目前的要求和革命的社会主义纲领之间找到桥梁。这座桥梁应该包括一个过渡性要求体系,它以当今的条件和工人阶级广大阶层的觉悟为基础,始终如一地得出决定性的结论:无产阶级夺取政权。”
因此,过渡纲领是一个过渡诉求的系统。
过渡方法包括:
• 需要一个通过斗争赢得权威并能指明前进道路的领导层
• 群众只能依靠自己的革命力量,不能依靠资本家或政客的支援
• 斗争应该以民主的方式组织起来,让尽可能多的人参与进来
• 将不同的斗争联系在一起,使它们更强大,强调共同的敌人
过渡纲领是ISA内部辩论中的一个重要主题。
一些例子
不幸的是,今年组成派别的少数派的总体方向是要迎合群众情绪,而不是以提高其意识水准为目标。这在关于乌克兰战争的辩论中表现得最为明显。他们强调意识和需要倾听乌克兰工人的声音。这意味着避免提出可能不受多数工人欢迎或支持的诉求,乃至马克思主义分析的某些方面。
当派别领导人Edward为乌克兰编写纲领时,一位多数派同志提议增加“推翻泽连斯基政权和建立工人政府”的必要性时,Edward的回应是:“在阶级斗争发展到至少可以倾听的地步之前,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诉求。这不是过渡性的。”
这在很多方面都是错误的。这意味着尾随发展,而不是起领导作用。这种作法回避讲出什么是必要的,企图寻找一种“平均意识”,而非寻找已经了解政府角色的最先进群体。
马克思主义者不能把社会主义的诉求搁置起来,而必须把高举它们。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逆流而上,尤其是在战争情况下。
同时,过渡方法和纲领意味着我们将与其他人共同斗争,即使他们没有得出所有结论。罢工的工人、环境斗争、妇女与压迫的斗争——我们都会参与其中,为胜利而斗争,但也不会降低或隐藏我们的全部纲领——我们会为斗争提出一整套诉求。
在乌克兰问题上,在同一场辩论中,少数派同志对于是否应该独立于乌克兰政府和帝国主义模糊不清。他们反对向乌克兰军队提供武器的其中一条论点是:西方列强可以 “随时撤回他们的支援”和“因它们将主要用于不捍卫工人阶级的利益而提出不可接受的条件”。
这与托洛茨基在1938年过渡纲领中的立场形成鲜明对比:“不过帝国主义国家的工人不能经过他们本国政府来援助反帝国主义的国家。”
在加沙的大屠杀中,该派别的同志脱离了ISA的立场。我们认为这场战争是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结果,是帝国主义超级大国之间新冷战的一部分。我们在巴勒斯坦和其他地方的民族问题上的纲领是,没有资本主义的解决办法。我们支持民主、有组织的群众斗争,反对战争、占领和封锁——主张社会主义的巴勒斯坦、社会主义的以色列和社会主义中东。
屈服并尾随主流
派别的同志尾随了主流的抗议活动:对以色列存在工人阶级的事实保持沉默,专注于美国、国际法院和他们的资产阶级政府应该做什么来向以色列施压。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街头上的人群中“得到和应”。
总而言之,我们的过渡方法意味着我们是斗争中的工人,同时我们也是为真正的解决方案,即国际主义的社会主义革命而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