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工党重新成为有组织的工人阶级的政党
《社会主义者》周报,社会主义党(中国劳工论坛在英格兰及威尔斯的姊妹组织)
《社会主义者》周报收到一封读者来信,对我们申请与工党组成包容性的联盟的做法提出疑问。
社会主义者一直都欢迎对我们的战略和策略进行认真的讨论,因此我们请前工党国会议员丶现社会主义党全国委员会成员戴夫·内尔斯特(Dave Nellist)来回应这位读者。
亲爱的致《社会主义者》周报编辑,
我是工党成员。我订阅了贵党的报纸,但我不同意第952期第4页的内容。“重新接纳社会主义者,建立一个包容性的联盟,允许社会主义者在联盟内保持自己的组织。”这句话所指的是“党中党”,而这正是当年战斗派[社会主义党的前身]被尼尔·基诺克(Neil Kinnock)开除出工党的原因。
我乐见我的社会主义者朋友们成为工党的一份子,前提是他们用自己的干劲和思想去壮大工党,自麦可·富特(Michael Foot)卸任党魁之后工党就没像现在这么左倾过。现在工党很受欢迎,也贴近选民,这一现状令人感到高兴。
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贵党的政策吗?
艾德里安·B·利明顿(Adrian B Rimington),切斯特菲尔德
社会主义党希望加强反对保守党紧缩政策的抗争,希望实施社会主义的措施来改善数百万工人阶级群众的生活状况。正是因为这样,我们高兴看到杰里米·科尔宾(Jeremy Corbyn)当选工党党魁。
我们高兴看到科尔宾开始对工党政策所做的改变(特别是大选期间所做的那些),但我们认为如果工党要变成一个代表工人阶级利益的政党,工党在组织上也要有所改变。其中之一,是扩大工党的联盟架构,邀请社会主义党等组织加入。
艾德里安担心社会主义党是想要建立“党中党”,“而这正是当年战斗派被尼尔·基诺克开除出工党的原因”。
本文的篇幅不足以解释清楚,在过去20余年里,大企业以及他们在媒体和工党内的支持者是在怎样的背景之下,攻击作为工党立党之本的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思想的。我们强烈推荐彼得·塔夫的《战斗派的崛起》一书。这本书详细记录和解释了这段历史。
开除
从根本上来说,战斗派受到攻击,是因为意识形态上的原因,而非组织上的原因。1975年,《观察家》报率先发起攻击,当时的工党党魁是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这些攻击是由于工党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支持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思想——特别是支持广泛实行公有制丶让工人对公营产业有更大的控制权与管理权。这是挑战大企业和它们的支持者对这个社会的控制。
工党的第一轮行动,是1983年开除《战斗派》报的编辑,这标志着工党开始发生根本性的转变,它开始变成一个支持(最终代表)大企业的政党。
工党的右翼领导层也认为,如果尼尔·基诺克能够向媒体显示自己对付党内左翼的能力,那么资产阶级建制就会相信,如果让他担任首相,他也有能力对付工会丶保护建制的利益。
攻击战斗派只是一个开始。正如我们所预料的,真正的目标范围要大得多:建制派想要消灭工党内的一切社会主义思想。实际上,就在工党全国执行委员会决定处理本人和泰瑞·菲尔兹(支持战斗派的国会议员)的第二天,《伦敦标准晚报》刊登了另外30余名工党议员(包括东尼·本(Tony Benn)和杰里米·科尔宾)的照片,要求尼尔·基诺克也要对他们采取行动。
工党右翼以为这一系列开除行动会让党选情更旺。但讽刺的是,工党原本在1990年4月民调领先24个百分点(在那次民调前一周刚刚发生了特拉法加广场反人头税暴动,撒切尔政府的人头税点燃了数百万普通工人阶级群众的强烈怒火,令工党的支持度大大提升),但在花了两年时间去打击马克思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之后,却将领先优势消耗了个精光,出人意料地在1992年的大选中败阵!
工党已经是个由个体成员丶附属工会和社团组成的联盟性政党。费边社这样的组织有自己的成员,政策和会议——同时它也被准许加入工党丶把它自己的政纲拿到工党内讨论。另外一些偏右的组织,比如“前进”(Progress),有外部资金支持,同时也会讨论它们自己的政策(有的公开,有的不公开)。
保罗·梅森(Paul Mason)等记者于《卫报》撰文称,应当允许前进丶势头(Momentum)和其他一些组织应当加入工党;梅森的同事佐伊·威廉姆斯(Zoe Williams)主张绿党“需要在工党内建立自己的组织,通过工党达成自己的政治理念。”她进一步建议,绿党和工党,或者女性平等党和工党可以提出共同候选人。那么,何不考虑社会主义党呢?
有一个党与工党保持这种关系已长达90年。1927年开始,工党和合作党达成协议,在国会大选中共同推举候选人。当时双方“为了用公有制取代资本主义的共同目标而联合起来”。在2017年大选中,共有38名共同候选人当选。为何与左翼就不能这样合作呢?
工党的成立(当时叫做劳工代表委员会),源自1899年铁路工人联合会(今天的铁路丶海事和运输工会)在工会联合会(TUC)大会上提议邀请合作社丶社会主义组织丶工会和其他工人组织建立一个工人政党。
联盟
共拥有545,000名成员的工会丶拥有13,000名成员的独立工党丶拥有9,000名成员的社会民主联盟(一个具有影响力革命组织,尽管坚持宗派主义的立场)丶以及拥有861成员的费边社,于1900年2月27日举行第一次联合大会,一同讨论建党。这个政党是这些组织的联盟,后来又有其他组织加入。
我们认为这种模式在今天仍然可行。我们可以在工党现存的联盟架构上进一步扩展,将所有反对削支和紧缩政策的组织联合起来。很明显,工党会是其中最大的成员,但也会有数千名优秀的社运人士被吸引到这个民主联盟里,包括社会主义者丶反削支运动者丶一系列单一议题(例如反水力压裂)运动者以及我们自己。
这个联盟也应该包括那些过去反对工党右翼的人,尤其是那些在地方选举和大选中代表工会和社会主义联盟(TUSC)参选的数百名活跃的工会成员。
在布莱尔派掌权的时期,像沙恩·伍德华(Shaun Woodward)这类从保守党跳槽到工党的人受到热烈欢迎,甚至可以进入内阁,而在选举中反对紧缩的工人现在却被拒绝加入工党!
在工党决策过程中,应该让工会重新获得与其规模相当的影响力,这样工党才能成为真正成为有组织的工人阶级的政党。
杰里米·科尔宾应当全力支持将工党民主化。就像他在大选中越过右翼的政党机器直接向工党成员和工人阶级发出呼吁,他在这些议题上也应该这样做。
他应当将自己的民主纲领交由全党(正式及非正式)成员投票表决。从根本上这是进行强制重选,用党员(特别是新成员和工会成员)手中的权力,将官僚机器替换掉。
艾德里安说,我们加入工党的前提是“用自己的干劲和思想去壮大工党”;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我们首先是社会主义者,想要从根本上改变社会,建立一个为了广大人民而非少数富豪的社会,一个能够用这个全球第五富有的国家的资源和财富造福所有人的社会。我们愿与其他要达成这个目标的人合作。
杰里米·科尔宾正在吸引许多人的支持,因为他们看到了些许令社会更公平的改变——10英镑最低时薪,免费大学教育,铁路丶邮政丶能源的公有化,以及徵收富人税。
成功
我们为这些主张奋斗,而且我们也希望作为工党的成员而奋斗。我们所能贡献的力量不只是个人的经验,也有我们从利物浦的社会主义议会丶反对撒切尔的人头税等成功斗争中获得的共同经验与认识。
艾德里安说“现在工党更受欢迎,也更贴近选民”。还是一样,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相当一部分工人阶级力挺脱欧,因此若工党坚持凯尔·斯塔摩(Keir Starmer)为首的右翼路线,则支持度就会受到冲击。
在数百万人赞成科尔宾自上而下改变工党的同时,还有另外数百万人只在地方上直接接触过工党。在在地方上,工党在过去两年并没有什么改变,尤其是工党地方议员仍在实行保守党的紧缩政策。
如果社会主义党被准许加入工党,那么争取工党认真反对保守党的紧缩政策便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之一。
特别要做的,便是撤换工党议员,推举那些反对保守党紧缩政策的人,踢走帮助政府施行紧缩政策的人。
在伯明罕,为了防止这些施行紧缩政策的议员受到党内的挑战,伯明罕工党决定除非2015年7月前(科尔宾首次当选党魁前两个月)便成为工党党员,否则不得在2018年市议会选举中参与本党的候选人初选。
在科尔宾的介入后,这一决定改为从加入工党到有资格参与初选要经过6个月的等待期。然而,科尔宾还没有出面反对伯明罕工党议员破坏罢工的行为,也没有保证让反削支的议员取代他们参加2018年的选举。
社会主义党也会要求恢复强制重选国会议员的制度(1980年代由左翼赢得的民主规则),让工党更能代表反紧缩的新成员。我们也已经在这样做了。社会主义党的成员,在联合工会(Unite)的年度会议上提出,联合工会——工党最大的成员组织——应该支持强制重选国会议员的制度。这项提议得到了通过。
社会主义
如果工党想要提前召集大选,它就会面临来自建制和大企业的巨大压力,因为他们竭力想要保持过去40年的亲资政策。所以工党政府便需要做出选择:要么和大企业决裂,要么被他们打垮。
杰里米越想挑战紧缩政策,他就越会触及资本主义体制的底线,他也越需认真发动一场自下而上的丶能够动员百万人的运动。
仅是支持工党领导层的一些倾向社会主义(尽管尚且微弱)的政策还不够。过去四十年里,资产阶级从工人阶级那里窃取了如此巨大的财富,造成了严重的贫困丶住房危机和缺少体面的工作,所以真正需要的是彻底改变这个社会,从资本主义转向社会主义。
我们必须为之奋斗。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工党和工会运动需要比起现在强大得多的组织形式。其关键就是,使工党重新成为有组织的工人阶级的政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