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强势连任并不是建立在群众对民进党的忠诚支持之上,而是建立在拒绝中共独裁与国民党复辟的基础上
国际社会主义前进
2020年1月11号,蔡英文以817万票之台湾总统直选史上最高得票数取得连任。此次大选有着将近75%的高投票率,对比4年前多出将近9%。展现出了台湾政局的三极化与冲突对抗将更多不同成分的群众政治化起来,而香港的群众斗争明显提高了青年在今次选举的参与度。
但民进党在不分区政党票得票数上仅获得481万票,趋近于国民党的472万票。在蔡英文的817万张选票中有336万不受民进党与蔡英文大力号召所影响,坚持进行分裂投票的选民,毫无疑问的展现了对民进党的不信任。对比2016年,民进党流失了10%的不分区政党票。
336万
这336万位选民中又主要由两种群体所构成,其一是不满甚至是愤怒于民进党过往的保守与亲资政策的选民——时代力量、绿党、台湾基进以不同的方式从中收割支持。其中,时代力量虽然因为较早前的分裂使其由5席下降为3席,但票数得到最大的增长(得票数近110万,成长35万票)并挺过了民进党外围势力的围剿攻击,以温和改良色彩来高举“公平正义”的选举策略毫无疑问是其增长关键——此策略相当程度收割了国内反对资本剥削与亲资政党的进步情绪。但时力未扎根于基层群众抗争与组织,也没有大胆挑战财团专政的政纲并仰赖个别政客权威名望的组织结构,使其只能以议会问政揭弊来突出其“进步清新”的形象,却未能从中建立起强大的群众抗争以赢得重要的社会改良(参考文章、参考文件)。
其二,则是在总统票上不愿支持韩国瑜的台湾民众党支持者——因为韩国瑜荒谬脱序且亲中共独裁的政治形象。
这场大选,虽然蔡英文强势连任取得完全执政,民进党蝉联国会单独过半最大党。但,这并不是建立在群众对民进党的忠诚支持之上,而是建立在拒绝中共独裁与国民党复辟的基础上。对照2018年年底,蔡英文与民进党能够在14个月期间大幅翻转颓势,最关键的因素仍是在于面对中共独裁及其强硬的帝国主义政策的威胁,加上香港民主抗争情绪渲染的背景下,台湾青年与基层进步群体被刺激出了强劲的“保卫民主、对抗独裁”的政治意识,相反的国民党则被视为中共政权的代理人。其次则是国民党阵营的分裂内耗、蔡英文政府打造了亲民年轻化的政治形象与相形之下韩国瑜及其支持者的保守腐旧。
在台湾政局中,因为缺乏一个真正能战胜中共独裁及国内外资本家亲资政策的左翼工人政党,因而使得表现为资产阶级“进步派”的民进党能从中以“抗中保台”、“民主自由捍卫者”的形象来收割“反独裁、护民主”的情绪维持完全执政。
此次大选中多数群众所做出的是一种防御性投票——拒绝亲中共独裁的韩国瑜。在立委选举的战场上,则展现出将近200万选民尝试在蓝绿白三党之外寻找一个取代民进党的政治方案——因为民进党的保守亲资,使其信誉早已败坏。这14个月的180度局势转变,也再一次的验证了我们过去所指出的——由于世界政局的改变,而台湾正站在中美帝国主义新冷战的前线,其政局已经走向多变、不稳定且两极化和版图零碎的新局势。
中美冲突的关键战场
许多外国资产阶级媒体纷纷将此次大选评论为是“民主自由”与“独裁专制”的对决。对于许多投票反对韩国瑜的进步选民而言,他们的确是将此次大选视作民主保卫战,并以此否决中共独裁提出的“一国两制台湾方案”。台湾如果走向“一国两制”就将如在香港的状况那样,代表着中国帝国主义对台湾的控制——为中国富豪及部分台湾大资本家派别的利益服务,而牺牲中国和台湾基层群众的政治和经济利益。
但对于世界政治局势而言,台湾大选并非是“民主自由”与“独裁专制”的对决,而是中美帝国主义的台湾代理人对抗。虽说两种代理人(蔡英文/韩国瑜)尾随的帝国主义势力其特征和政制有所区别,但中美之争从来都不是“民主”与“独裁”的对抗,而是两大帝国争夺霸权的搏斗——为了各自国内的统治阶级权威与利益。而蔡英文和韩国瑜则是分别代表了两种台湾资产阶级的政治倾向——中美帝国主义冲突中,台湾资本主义该向谁靠拢——亲美反中?亲中友美?
可以说,美帝国主义是有效的利用了台湾人民对中共独裁的否定,来借此化作为反制中国侵蚀美国在西太平洋地缘政治与军事影响力的战略工具。正如蔡英文胜选后隔天立即会见AIT处长郦英杰时所表示的:“过去3年多双方在各领域不断深化合作,也已从双边伙伴关系,升级为全球合作伙伴,未来会不断加强在全球议题上面的合作。”可以预期,未来蔡英文政府将进一步加深与美帝国主义之印太战略的多方面合作,以围堵中国帝国主义的扩张。
亲美路线清晰且明确反对“一国两制台湾方案”的蔡英文顺利取得连任,加上中共政权连番受挫,又面对日趋恶化的经济危机,毫无疑问对其民族主义政治权威带来打击。因此,不论是《新华社》、《环球时报》还是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也不令人意外的张牙舞爪做官样文章遮掩其对台政策的失败。中共独裁政权难以对蔡英文连任作出短期内的回应,但不代表它会改变政策方向或作出重大让步。正如对香港一样,中共的高压政策会隔一段时期升级。只有一场独立于所有资本主义政府之外的工人群众运动,并连结中港台两国三地工人阶级反对资本主义和专制独裁,才能击倒中共独裁。
面对着外资撤出、经济危机与失业潮和香港反独裁抗争并在中美帝国主义冲突中居于下风的中共政权,其执政权威的挫败也促使了台湾部分保守选民在投票倾向上对亲中方案的兴趣显著下滑。
韩国瑜大败,但泛蓝将会从此一蹶不振吗?
韩国瑜从14个月前,收割了广泛的反民进党情绪而作为全台声势最强劲的保守民粹政客,如今、因着中美冲突与国内的反独裁情绪而大输蔡英文265万票。此结果虽不令人意外,并有相当部分媒体舆论认定此结果为国民党的衰败末日,但事实并不一定如此。败选后,国民党主席吴敦义与一级党务主管宣布请辞,可预期未来数月国民党内部将有激烈权力斗争,重新组成新的权力核心并寻求新的政治明星来拉抬声势——不能排除郭台铭可能趁此时机介入其中,扩大政坛影响力;又或是韩国瑜在忠诚支持者的拥护下接任党主席。
对照2016年总统大选的得票数,韩国瑜仍是相当程度刺激起了传统蓝营保守选民的支持热情与信心——比起4年前,国民党总统得票数增长171万票(7.57%)、政党得票数增长144万(成长6.44%)。这一个趋势,也排挤了亲民党在总统与立委的得票数,正式将亲民党踢出立院舞台;并且大幅压缩了亲蓝营右翼小党的得票空间——高举“两岸统一”的新党,正式失去每年数千万的政党补助款。
凭借著柯文哲的个人声势与部分保守选民对蓝绿两党长年权斗的厌恶情绪,亲资的台湾民众党一跃而成第三大党,并将成为未来柯文哲争取2024总统选举的入场券。可以预期,民众党未来将在立院内无原则的推动一些民粹政策以收割群众支持(例如利用赖香伶来倡议亲工人政策),但同时维持一贯保守反动的政治路线(例如对转型正义施以阻挠、对中共独裁暧昧不明),而它将作为第三个亲资政党来维持台湾资产阶级对政治权力的控制;可以看见,民众党的五席立委中,郭家军高虹安、世界台商联合会代表邱臣远都是色彩鲜明的资本家代言人。(请参考:台湾民众党:意图瓜分权势的亲资政客联盟 )
这个现象,正告诉着人们——缅怀党国、迎合中共独裁、拥抱保守主义的政治力量仍不容小觑,对照4年前仍未有衰退;这结果,告诉著追求台湾独立、保卫民主权利与社会改良的青年与基层人民,对抗中共独裁与拒绝国民党复辟的真正出路绝非是寄望民进党;而是需要动手打造一个真正能清除党国遗毒、战胜中美帝国主义、挑战财团剥削的革命性左翼政治方案。面对资本主义的危机,民进党政府的政策长远来说有可能造就泛蓝营保守势力的回归,下一个“韩国瑜、马英九”将可能以不同的政治形态再次出现。
工人阶级必须即刻备战!
选战完结,民进党无可回避的势将面临来自台湾资产阶级排山倒海而来的亲资政策呼声——尤其是在中美冲突升温下,相当部分台资净获利皆呈现鲜明衰退,更是强化了资产阶级推动反劳工政策的决心。而过去三年多的经验清楚的告诉人们——民进党最终只能奉行台湾资产阶级的政治意志,无法违逆;对于改良性质的亲基层政策,最多只能做到小修小补式的成果。同时,不排除蔡英文在美帝支持下会对中共以更强硬的措辞回应,企图制造执政的蜜月期,同时加强军事化和“国安”政策、强化与美日的军事合作,以煽动右翼台湾民族主义来获得民粹支持,转移阶级矛盾所带来的怒火。
选前,已有传闻指出行政院正着手研拟第三次劳基法修恶,选后二日、资方代表团体再度抛出第三次劳基法修恶的呼声,而部分的工运人士也表示已听闻行政院准备再一次放宽加班工时上限、或甚至制定服务业专章来架空劳基法,打击劳权。
面对未来四年的亲财团政策,先进的工人阶级与基层人民不能被动等待民进党的进攻,将阻挡恶法的希望托付于个别立委身上,而必须建立一个独立在亲财团蓝绿白三党之外且扎根于职场、校园、社区的基层群众抗争,才可能有足够力量来战胜借由蓝绿白三党之手施行的反劳工、亲财团政策。
反独裁、反剥削的唯一出路
此次选举结果与近十多年来的群众政治意识发展清晰展示了——捍卫民主权利、台湾独立与对抗资本剥削将是台湾先进青年与工人群众的政治追求与抗争使命。
2020大选的结果固然打击了中共独裁的政治权威与在台影响力,但如果先进工人阶级与基层人民在中美帝国主义冲突中沦为美帝国主义的魁儡马前卒,将会是一场大灾难。中美两大强权所争夺的,也仅是各自政商权贵的利益,无关乎中美台三国的工人与人民福祉或民主权利;不论是川普、还是习近平,也都是迫害著各自国内基层人民的政商权贵首领代表。从香港到伊朗以至玻利维亚,两大帝国主义强权都在进行着国家恐怖主义及破坏性的进攻。
而甘心沦为中美帝国主义追随者的各路政党,毫无疑问都是充当了中美政商权贵在台拐骗基层人民与工人阶级的江湖术士。台湾,需要一个不受服务财团的蓝绿白三党与中美强权把持操控的群众性工人政党,主张中港台两国三地以至国际工人阶级与受压迫人民的团结一致,反对全球资本主义体制,建立一个劳动者民主管理社会财富与运作的社会主义台湾共和国,作为反资本主义、反帝国主义的国际群众斗争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