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一场不幸且不必要的分裂

国际社会主义道路(International Socialist Alternative,ISA)国际执行委员会声明

2021年6月24日夜晚,希腊和塞浦路斯支部,以及土耳其和西班牙的部分成员公开宣布退出ISA。​​​​​​​尽管ISA国际委员会呼吁“维护团结,致力于民主且明确的政治讨论,避免对我们正在变革的国际及其奋斗数十年的同志造成仓促且不必要伤害”,不幸的是,上述支部和成员还是作出了分裂的决定。

分裂的决定,在ISA内部关于展望和建党之不同方面的重要辩论尚未完成,甚至还没有完全开始之前就已经做出。比如,在前述同志们退出时,塞浦路斯和土耳其支部没有针对讨论中的议题进行过任何辩论,倘若举办的话成员们将会有机会聆听到与其领导层所主张的不同立场​​​​​​​。

我们反对这些同志离开的决定,不单是因为失去了在过去艰难局面中承担重责的成员,我们也需要他们对于重要议题上的见解:关于我们如何看待当前世界局势、如何协助重建战斗性工人运动并在全球建立强大的革命组织。

在过去的一年,ISA内部踊跃的讨论深化了我们对不同议题的理解。这些辩论是必要的,它使我们更好地介入在30 多个国家的斗争之中,例如美国、尼日利亚、巴西和俄罗斯等等,并参与在印度、白罗斯、哥伦比亚和缅甸等运动尚未发展的国家中。健全的马克思主义组织有一个重要特征,持续踊跃和民主的讨论。

这些关于展望与策略的辩论和讨论是史上人数最多不同支部同志参与且多次安排在国际和各个支部会议中举行,所有成员都可以取得内部通讯了解其过程。在这些讨论的过程中少数派拥有充分的民主权利但是他们最后却决定离开。那些仓促、错误地从ISA分裂的前成员将重点放在他们被“赶出”ISA,或ISA存在“不民主的方式”,但这些陈述与事实不符,表明了他们对所辩论问题的政治论点缺乏信心。

充满矛盾与挑战的世界局势

马克思主义者现今处于一个很好的局势中。在我们更名为ISA后的两年中,已经重建为一个独特的国际组织,我们取得了令人鼓舞的进展。我们的几个支部,例如美国、英威苏(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巴西和俄罗斯支部成员数有着巨大的成长,这些地区的群众中特别是年轻人的反资本主义思想持续激进化。尽管面临疫情和封城的巨大挑战,我们还是成功开展了重要的国际声援和运动,并在2020年7月和2021年1月的“线上马克思主义大学”举行了我们数十年来历史上最大的两次国际盛会,超过35个国家的1500多名同志参加。我们也共同制作了有深度且优良的政治材料,并发布在internationalsocialist.net网站和我们每周一次的YouTube节目World to Win中。

但这个局势也富有挑战。当今世界局势至少可用“混乱”来形容。在接二连三的资本主义危机中,国际工人阶级开始展示其力量和潜力。2019年席卷全球的反抗浪潮,在2020年因疫情而短暂停顿后全面恢复。众多群众运动中举出几个例子:阿根廷、白罗斯、智利、哥伦比亚、香港、黎巴嫩、缅甸、尼日利亚、以色列/巴勒斯坦、秘鲁、俄罗斯、泰国、全球“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BLM)和气候运动,当然还有女权的激进化等等,这些都显示了工人阶级的巨大潜力和力量。然而,正如所有社会主义者都知道的,群众革命组织尚未发展,国际工人运动仍很大程度被错误地领导着,而且仍然太脆弱。至关重要的是要将这些运动连结到反对资本主义、实现社会主义的结论。

基于我们明白建立群众性革命政党的重要,所以今日的局势对社会主义者是具有挑战性的。事实上希腊在过去10年中工人阶级遭受重大打击和退却,对马克思主义者发展运动是一大困难。毫无疑问,这是希腊等国组织脱离ISA的一个客观因素。

我们处于世界发生重大变革的阶段,这样的情况往往提出了新的问题,促使我们对现况有新的理解,并讨论关于作为革命者如何采取最好的行动。这是ISA发生意见分歧的原因。

关于世界展望的辩论

这些辩论中,首先出现的是与世界展望和新时代的特征有关。最初,讨论主要集中在世界经济和国际资产阶级对当前危机的反应上。在ISA的2020年1月世界大会上,甚至在新冠危机爆发之前,我们就确定一场全球经济危机正在发展中,它可能比2008-2009年的经济危机更严重,这将迫使全球资本家进一步跨出他们的新自由主义“舒适区”来拯救他们的体制。我们的观点是,过去几十年来的新自由主义正统将会式微。我们也强调两大帝国主义阵营(美国和中国)走向新冷战的紧张局势将对地缘政治和经济产生巨大影响。

对马克思主义者而言最重要的是,这个动荡的新时期也将导致全球抗议的增加、阶级斗争的上升。尽管局势很复杂——首先是缺少工人阶级的领导、组织与阶级意识不足,也包括右翼民粹主义反动思想的增长——但数以百万计的群众意识正在明显左转。这在2019年的群众抗争浪潮中清楚显现。新冠疫情危机的爆发和持续加速并深化了这些进程。

各国的情况不同、经济政策变化受到自身限制、部分国家出现不同方向的转变,但国际主流趋势是脱离资本主义政策中的新自由主义霸权,最清楚的体现便是拜登的大规模刺激方案。

这是一个非常充实的讨论。尽管我们不同意他们的批评,但脱离ISA的同志在这些讨论中也作出了宝贵贡献,质疑了我们的分析,促使我们更深入研究以完善并强化我们的结论。

在这些讨论中,脱离ISA的同志认为我们夸大了资产阶级摆脱新自由主义的程度。我们认为,他们也犯下轻忽新冷战影响的错误。虽然他们认同抗争将会持续,但他们夸大困难、低估了局势中固有的革命潜力,当工人阶级和青年别无选择时,只能群起而斗争。我们强调疫情对群众意识的激进化影响,而他们强调相反的一面——疫情将是一个“复杂化”的因素,将使资本家能够躲开新一波危机而遭遇的指责。

他们反驳多数派认为医护人员“早在疫情之前就已经具备战斗性,但现在医护人员​​​​​​​并不准备恢复到“过往”。他们将要求更好的工作条件、提高工资、雇用更多员工和更多的医疗资源等诉求……在解除封锁后不久,他们可能会成为全球工人运动的先锋。”80多国医护人员的抗议和罢工证实了一年多前撰写的观点,也许最引人注目的是发起群众运动反对军事政变的英勇缅甸医生和护士。少数派没有更正自己的错误立场,而是不断说我们对群众斗争的期望“过于乐观”,尽管相反的证据越来越多。

纵使离开了的同志们表面上认同全球局势正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但他们的论点却指向大体局势将维持不变。然而,最重要的分歧是这些同志认为统治阶级将会延续新自由主义政策,并让工人阶级为每一次危机买单,同时低估了工人阶级斗争和反击的能力。资本主义政策考量的关键因素正是统治阶级对于潜在斗争的恐惧。

特别是在今日资本主义所处的戏剧性局面中,当我们分析客观情势并试图阐述我们的观点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意见分歧​​​​​​​。以民主、建设性和友好的方式讨论这些问题至关重要。

社会主义女权与对于性骚扰的零容忍态度

分裂声明提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过去一年里一直是ISA内部争辩的议题:如何在工人组织和革命政党中保障成员的权利和安全。分裂者的声明中对这场辩论的描述完全不实,反映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悲观主义,以及他们愿意接受比ISA更低的标准。

促成ISA建立的其中一个主要政治议题辩论,正是我们强调社会主义女权主义和女权斗争的重要性。对于我们的组织以及组织内的女性和LGBTQ+的权利和处境,我们支持明确的社会主义女权主义立场。这意味着在ISA各级组织持续讨论,以建立这样一种文化竭力预防任何虐待、暴力、性骚扰或侵犯(或其他任何不当对待),但如果这些事情不幸发生,我们需要一个明确而健全的流程,包括彻底、认真的调查以采取适当行动。ISA 制定的行为准则,就是订立清晰有效的具体政治性框架来处理此这些情况。

前同志不赞同我们制定的行为准则,提出不同国家之间“文化差异”等论点,我们认为,这是源于他们不了解这问题对马克思主义者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并且一定程度地害怕面对这些问题,也不了解资产阶级社会中最恶劣的一些元素对于健全的革命政党会构成致命的威胁,包括性别歧视和厌女症。

少数派权利得到全面保障

在选举产生的ISA国际委员会(来自18个国家共51名成员)领导层​​​​​​​的讨论中,已确保在分歧的议题上进行民主辩论。一年多来,我们在国际间举行了数十次会议来讨论这些问题,多数派和少数派的同志都有平等的时间发表意见。少数派的政治材料没有任何限制下已发布于我们的内部通讯。我们邀请少数派同志负担重要的政治任务,并于7月举行的ISA线上马克思主义大学中提供平等时间参与辩论。

在我们非常成功的“线上马克思主义大学”中,少数派获得许多重要的讨论机会,包括在数个重要的讨论中担任主讲。许多支部已经在不同层级中进行辩论,并聆听了少数派的观点 ,然而在少数派脱离之前,还有许多地区的支部没有机会参与辩论。在没有进行辩论的塞浦路斯、土耳其、西班牙组织中,ISA多数派却没有获得同等的民主权利。

党内民主

我们知道,前同志将ISA刻画成缺乏民主——但所有事实都证明是相反。我们认为,这种不实叙述背后隐藏的是,对于我们需要建立什么样的国际组织,存在更深层次的分歧。

2019年工人国际委员会(Committee for a Workers’ International,CWI)少数派分裂后,多数派于2020年更名为ISA,力图重建CWI优良的政治和组织传统。我们决心改变近年来自上而下、日益老化、与现实脱节、基于单一国家的国际领导层使得各国支部越来越“各自为政”,然而与建党有关的共同讨论和工作不是没有进行就是不被看重的局面。

此后,关于如何改进的讨论一直在持续进行。

已经离开了的同志强烈主张国际领导层应是以各国支部领导层为主组成的“总书记联盟”——这在实际上将无法使年轻成员参与其中,且国际作用亦未能充分发挥,并过度聚焦国内工作。

多数派一直主张建立一个由多国组成、在有经验的成员和较新成员之间平衡、民主选举且负责的国际领导层。我们已成功地将更多年轻和女性成员纳入领导层。我们也致力于建设更真诚的国际领导层,其组成既基于各支部的实际建党工作,也摆脱局限于国内的任务和角色,以便专心建设国际组织。

ISA的领导机关定期召开会议,作出政治分析、制定战略和战术,同时开展工作,将国际建设为一支有凝聚力的力量。只有在所有成员都尽可能参与的基础上,这种方法才能奏效。这种方法只有在大家都知情、有民主架构的辩论和决策过程才有可能奏效。只有这样,才能建立政治上清晰和充满活力的组织。

我们认为,那些离开了的前成员在反对这种建设方法之时,犯了重大的政治错误。民主讨论是必要的、可以加强我们的理解。但是,如果没有正式的决定和结论,没有统一的行动,民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一旦作出决定后,大家应该至少准备好检验多数所同意的路线,而少数派则保持充分的权利持续留在内部提出反对意见。

基于非正式讨论的所谓“横向民主”,并非为了共同讨论和负责任的决策而进行的过程,尽管声称让所有人都能平等分享自己的观点​​​​​​​,​​​​​​​实际上会造成少数人会强加他们的观点于大多数人。“横向民主”对那些有更多闲暇时间、语言能力、网络连接方便参与社交媒体讨论的人有利,因此忽略了全体成员参与的重要性。分裂的同志们还滥用了“公开透明”的概念来散布机密和安全敏感信息。通过种种经历,我们相信,当其他组织使用这种错误方法时,成员对于决策制定无法民主控制,也没有负责任的领导层,而领导层则以由上而下的方式行事,从而牺牲了组织的效率和政治清晰度。

核心任务

那些分裂的前成员现在提出,一个群众性革命国际“必须能够包含所有这些不同的革命派别”,它将通过“与其他团体、倾向和个别同志的公开和民主对话”来建立。这背离了今日革命社会主义者的核心任务——从工人、妇女和青年的群众运动中,建立一个清晰而有凝聚力的革命组织,为即将到来的革命机遇做准备。对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而言,需要建立政党,也需要建立网络和更广泛的联盟——这些都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不能彼此取代。

ISA 一贯地愿意与任何准备在运动和斗争中与我们合作的真正革命者、工人阶级和左翼团体或个人进行讨论。 概括而言,现阶段建立国际主要是为了吸引被迫走上斗争之路的群体包含未接触过的、年轻的、工人阶级加入我们的队伍。在前革命情势下,只有当我们今天成功地建立一个具有清晰政治纲领和方法的组织时,才有可能与其他革命流派“融合”成一个更大的革命国际。

ISA正基于革命运动最优良的传统重建国际,包括重建国际领导层。ISA在前所未有的全球发展中展现了政治实力。我们对疫情、经济、气候、社会危机、新冷战和大规模反抗浪潮有着最优秀的分析。我们参与了斗争,并与更广泛的战斗青年和工人进行对话。我们已经开始在数个新的国家进行组织建设,我们有一批新的年轻同志在各国支部和国际领导层中发展、担任领导作用。我们已经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虽然这次分裂是一个挫败,但我们不会因此而倒退。我们有信心继续前进,争取为建立一个群众性革命国际而做出必要牺牲的战士。ISA仍活跃在30多个国家和地区,致力于为建立世界革命的社会主义政党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