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业员工需要独立工会,组织起来,捍卫自身权利
红流星 中国劳工论坛
中国最大影音平台之一的Bilibili(简称“B站”)审核员“暮色木心”连续上5天夜班后,因过劳去世。他的同事称,他在许多人离职后被公司要求加班,从晚9点做到早9点。B站拒绝为假期轮班给加班费,并不准员工在春节期间请假。
这是又一次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社会谋杀”(恩格斯所提出的概念),“996”工作制度尤其会导向这个结果——工人只得处于他们不可避免面临非正常死亡的工作条件。据报,仅在2月,就有另外2名年轻打工人死于过劳,一人是建筑设计师,另一人是字节跳动(抖音)算法工程师。科技业资本家享受超额利润、基本劳动权利缺失(特别是没有工会)的环境,打造了中国科技业工作者的血汗工厂般工作条件。“996”工作制是指每天工作12小时(朝九晚九),每週工作6天。但这也非中国独有——Facebook和其他美国大型企业员工也面临著类似处境。全球工人都必须抵制这种恶劣工作条件。
中国科技巨头的内容审核工作条件就像工厂流水线一样,紧张且严重损害工作者的身心健康。整个办公室都安装了摄像头,每週7天全天监控员工,无休止地要员工加班、对员工进行绩效评估。一位前B站审核员透露,要想通过月度考核,员工需要在24秒内审查每条视频、每天处理不少于1500条视频,做不到的员工将被解僱。这就是迫使工人“自愿”加班的动机。中共对网络“低俗”内容(包括个人身份认同的自由表达)的禁制,以及中国越来越严苛的政治审查,使得网络审核员队伍越来越大,并且必须承受过劳。
到2021年第三季,B站利润达到8亿美元,预计2022年总利润将达到10亿美元。随著严厉封城措施在中国持续,B站的利润同比增长了61%。同时,B站内容审核员每月到手工资也不过约4000元。近10年来,审核员们哪怕一次加薪都还没经历过。
在对于“暮色木心”的社会谋杀中,B站的与资本主义“996”共谋角色昭然若揭。B站很快从员工数据库中删除其个人资料,并隐瞒他的猝死消息,来压制这一事件。他们甚至试图封口最先发布“暮色木心”猝死消息的微博用户,并出具律师函来威胁。B站厚颜无耻地谎称,“暮色木心”在去世前几天,从早上9点半工作到晚上6点半,而B站在武汉的招聘广告却是说,员工要上12小时晚班或夜班。
一年前,电商“拼多多”才发生一起过劳死。中国最高法院受此事影响,判决“996”工作制“违法”。正如我们预计,这是一项空洞的判决,特别是在中国《劳动法》规定每週工时不得超过44小时的情况下,“996”已经在条文上违法了。即使是习近平模糊的“共同富裕”口号,在楼市崩盘、经济停滞之下也显得苍白无力。中国《劳动法》仍要求员工提供证据,来证明自己遭受过劳。
为回应“暮色木心”的猝死,B站表示计划今年扩招1000名审核员,以“降低人均工作压力”,但这或将变成减薪的藉口。在中国,科技企业能够多大程度满足中共审查要求,关係到它推出新服务与在市场上竞争的能力。为了审查“敏感词”,科技企业需要招募大量低薪、血汗工厂般条件的审核员。字节跳动就有一名程序员,谈到他们收到请求,要他们开发一种算法,来自动检测那些说维吾尔语的用户、并自动切掉他们的直播。当中国科技企业仍处于全球供应链的劳动密集型末端时,“996”的普及便反映中国统治阶级的过度自信。
但在西方资本主义制度下,审核员也遭受相当的精神压力。例如Facebook审核员也不得不在类似条件下审查暴力图像,这造成他们罹患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最近,Facebook被迫向在职和离职审核员支付共5200万美元赔偿金,这笔钱相比数十亿美元利润只是九牛一毛,但这清楚地表现出这些工作者遭受的血汗工厂般剥削。数字时代的资本主义需要大量低薪劳动者审核会造成人们不安的内容,而令人不安的内容本身就是资本主义异化的副产品。当然,中国的审查制度给科技工作者带来额外压力,他们当中许多人并不拥护当局,从事这个行业只是为了应付大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美、中两国科技业工作者必须联合起来,反对科技业资本家对他们的苛刻要求与对工资的压制!
中国科技业从业人员已带领数次大规模网上行动,抗议他们在“996”制度下遭遇的极端剥削。去年就有从美国与全球“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运动获取灵感,而发起的#WorkersLivesMatter行动,科技业从业者分享了一个开放网民填写的表格,在该表格中,美团、字节跳动、腾讯、华为、阿里巴巴、京东等大企业员工都透露,他们的实际工时长达每天11-12小时。社会对“996”的强烈抗议,成功迫使马云等科技业资本家收回支持“996”的言论,但“996”本身仍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要真正让“996”走入历史,中国需要一场拥有独立民主工会的工人运动,以跨地区、跨行业协调的罢工来反击现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