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生 中國勞工論壇
中國工人階級在憲法上是「領導階級」,但在事實上卻早已變成了統治者的「人口紅利、人礦」,這種情況自上世紀80年代起中國資本主義復辟以來,到現在最為明顯。長工時、低工資之下,中國勞動者對自身境遇的認識凝結成一個極為苦澀的自嘲,「牛馬」。
送外賣吃香嗎?
在當前中國,失業極為嚴重。即使屢經掩飾,16-24歲青年失業率在過去四個月持續高於17%。於是,在官方眼裡,紙面上極大提高就業率的靈活就業就成瞭解決就業的靈丹妙藥,「湧現出數以億計靈活就業崗位」甚至成了「中國成為創新型國家」的標誌性成就;公然照抄其他資本主義國家及他們加強剝削的天才之道;工資按件計算的外賣員也就順理成章,當上了官媒眼中多勞多得的絕佳範例。就這樣,一名拼命跑單、靠三年收入還清了四五十萬元債務的外賣員成了全國總工會機關報《工人日報》大舉宣傳的榜樣,彷彿送外賣是一條低門檻高收入、付出就有回報的捷徑。
但是,高收入不是大部分外賣員的常態。以美團為例,今年二季度,財報顯示美團營收823億元,實現了穩步增長,餐飲外賣業務則是其中的重要支柱。但對於推動了這一增長的騎手來說,配送傭金單價卻不增反減。通過算法的冷酷計算,無力議價的「靈活就業者」只能愈發陷入疲於奔命與低收入並存的境地。研報顯示,2022年以來,騎手人均收入一直在下降;同時據報道,早在2023年,騎手月入過萬就已成過去式。對少數接單數遙遙領先的靈活就業「單王」來說,工作也並不「靈活」。為了完成單量,網約車、外賣等行業的「單王」工作量常會逼近身體極限,一些人的工時甚至超過了每天16小時。在這種工作強度下,過勞死絕非罕見新聞。
官媒宣傳「努力就有高薪」所掩蓋的,正是靈活就業高強度低收入的現實;靈活就業之下,改善的並非勞動者的生活,鼓脹的只有資本家的衣兜。
相比於靈活就業,傳統就業看似合同更穩定、法律規定更明確,官方也時常自詡「切實保障了職工權益」;但勞動合同、法律與官方工會(即假工會)並不會在降薪、裁員、超長加班中發揮效力,成為「牛馬」的護身符。上世紀20年代,彼時仍是工人政黨、並奉行馬克思主義的中共在工運中提出了「從前是牛馬,現在要做人」的戰鬥口號;但百年之後,在經濟危機的壓力下,擁抱了資本主義的中共自然而然站在了「牛馬」們的對立面,默許並強力實施了企業對工人階級的強力壓榨。其所謂法治,也在此顯示出了它為統治階級——也就是為資產階級服務的真面目。
通過不定工時、第三方簽約等諸多手段,企業在合同上輕鬆規避了責任,並借助官方政策得到了合法性。以第三方簽約為例,借由第三方公司簽訂用工合同,企業「合法」避免了用工「風險」——交納五險一金與工傷工亡賠償的「風險」!近日一名叮咚買菜第三方勞務人員在連續夜班後猝死,他的遭遇就證明瞭這一點:第三方公司「合法」地不予認定工亡,只同意「人道主義賠償」幾萬元,並堅稱死者和叮咚買菜沒有關係——真正安排了連續夜班的叮咚買菜順利撇清了責任。
勞動法規定周均工時不應超過44小時,但「青年周均工時超46小時」早在2022年就被官媒拿出來作為青年不躺平的論據;2024年,中國周均工時更是超過了48小時。普遍的超長工時,證明瞭法律在保障勞動者權利上的失效、其實是掩蓋資本主義殘酷獨裁統治的幌子。
勞動仲裁的代價
在勞動糾紛中,企業處於絕對優勢的地位。以非法裁員為例,員工固然可以申請仲裁,但即使贏了,企業也只需支付本就應給的賠償!此外,勞動仲裁在再次求職時幾乎視同受雇者的案底,經常有企業以「不穩定」為由,拒聘有仲裁經歷的員工。對此,全國總工會(與其說是工會,不如說是中共獨裁的打手)僅僅發了一篇文章,做出了口惠而實不至的譴責——這個官方工會無意也無力改變這種現狀。
馬克思主義者主張應該建立獨立工會和一個工人階級政黨,但最有力推動獨立工人階級組織的,正是中國資本主義的深重危機。隨著失業率上升、工資水平暴跌,中共獨裁正處於政治火山口上。數億計的工人不會永遠處於無組織狀態、忍受作為資本家和警察國家的「牛馬」而生活。龐大的階級鬥爭即將來臨,全球最大規模的無產階級將再次發出呼聲:「現在我們要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