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抗议已(大多)被镇压,但关键在于,国外的抗议仍在继续

本文探讨中国运动的最新情况,以及世界各地的声援示威运动和国际社会主义道路ISA的参与消息。

Elan Axelbank 社会主义替代(ISA英格兰、威尔士和苏格兰)

11月下旬,中国有大约20个城市和80多所大学爆发前所未有的群众抗议运动。抗议运动使习近平政权陷入了近乎恐慌的状态。就目前而言,中共独裁政权及其国安机器看似已经成功地镇压了抗议运动,但中国社会不会回到以前的样子。

近年来,针对封城、环境污染或官员腐败的地区小型抗议运动在中国并不罕见,但这些消息一直受到严格审查。最近这波抗议运动的不同之处在于,这次是全国性的,而且部分更提出了关于民主权利和反对独裁统治的政治诉求。抗议者要求结束“清零政策”,并主张言论、新闻和集会自由,在上海和一些大学里更出现了反对习近平和中共的口号。自1989年的群众运动以来,在公开场合喊出这样的口号是前所未有的。这样的行为被视为“颠覆国家政权”,可以被判长年监禁。

抗议走向下坡,纵然可能只是暂时性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国家的镇压,但也源于凶恶的警察国家和对工会的禁令,使得中国工人阶级不能以任何方式组织起来。因此,所有的斗争往往是很突然的、自发的和无计划的。在中国,罢工很少是有组织的;更多的情况是,当工人被残害与欺骗到无法忍受时,罢工就会“爆发”。

然而,抗议并非全部停止。此后,广东发生了多起农民工抗议,南京大学也发生了抗议运动。南京大学的学生在他们的校园被解除封锁几天后、又突然被重新封锁之时进行了抗议。这个过程可能会在未来几个月在中国各地重演。现在的问题不是抗议会否会再现,而是何时重现。

清零政策将会怎样?

上周末,中国最大的几个城市宣布放宽封城政策。一些城市取消了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必须出示核酸检测结果阴性结果的要求,在北京,一些公寓楼表示居民可以在家里自行隔离,而不是在常被形容为比监狱还糟糕的集中营(方舱医院)中隔离。

值得注意的是,习近平本人并没有就“清零政策”或放开封锁发表任何声明(除了对来访的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发表的私下言论),更不用说公开承认抗议运动的发生。地方官员被授权推行这些政策变更,正是为了保护习近平,他不能被视作在过去三年的重大政策上“开倒车”,但毫无疑问,这些地方官员得到了独裁者的允许。虽然海外媒体将这些举动描绘成清零政策的全面退场,但实际上是只是部分松绑,未来不排除可能会再次推行清零。目前,中国有4.5亿人生活在某种形式的封城中,规模比一周前的5.28亿人有所减少。

这一变化远不代表整个独裁政权的“退让”,它所表明的只是,对习近平来说,比起30年来对中共政权最公开的抵抗行动,让新冠病毒肆虐、甚至恐将导致数10万人死亡(或如一些专家所指出的,将多达200万人死亡)还比较能接受。这反映出中共政权是有多么恐惧和不自信,尤其是在中国更深陷经济危机之时(凯投宏观预测2022年中国实际GDP增长为-1%),并证实了我们在10月中共二十大前后所言:“中共政权越来越脆弱,而不是越来越强大。”

现在,“清零政策”的放开给中国社会带来了一系列新的问题,这清楚地显示了威权资本主义制度“改革”的局限性,并明了地引出全面制度变革的问题。对于可以在外面更自由活动、乘坐地铁、参与更多的社会活动,普通民众将无比欣慰,但也有人怀疑所宣布的解封措施是否会真正得以落实。但是,由于目前国内疫情急速恶化,而国产疫苗不如西方国家的疫苗有效,但西方疫苗被禁止进口到中国,且老年人的接种率极低(80岁以上的人中只有40%完全接种),加上重症监护室(ICU)床位严重短缺,中国完全有可能像今年早些时候的香港一样,在冬季迎来新冠死亡病例激增。科学家和新冠专家估计,如果全面取消清零政策,全国可能有150万到200万人死亡,而其他一些人则说病亡人数会更多。

在没有备用方案的情况下,随着传染性极强的奥密克戎变种病毒的扩散,中共政权将粗暴地左右摇摆,从封锁到部分放开,然后再回到封锁。但在最近抗议开启的新时期,当局越来越难以执行像乌鲁木齐那样持续100多天的全面和长期封锁。南京工业大学的学生向政府提出警告,其中一名学生对大学校方的代表大喊:“你们要是敢碰我们,你们就会变成第二个富士康!”

正因如此,ISA中港台支部主张,除了结束清零政策之外,还要配合投入大量资源来建立并强化医疗系统,特别在老年人当中加强疫苗接种计划,并立即撤销对外国mRNA疫苗的禁令。盈利庞大的制药公司和核酸检测公司必须无偿收归民主公有,并将这些公司的大量资源投入公立医院系统。

然而,实为全球最大资本主义政权的中共,永远不会采取这行动。这些改变化将对资本利润最大化构成根本威胁。而且,就外国疫苗禁令而言,对习近平来说,取消相关禁令将意味着蒙羞、被迫承认本国科技水平不足,因为随着新冷战的深化,他需要强调本国强大。独裁政权永远也不能通过改革而走入历史。中共必须被推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民主的社会主义制度,工人阶级控制社会,所有人的民主权利得到保障。在资本主义的基础上不可能进行任何认真的变革,在中国和亚洲许多地方,资本主义需要一个威权制度来保证其统治。

在中国境外建立运动至关重要

对中国资本主义下的残酷剥削和压迫,及其在中国境内的奥威尔式独裁进行反击,可以说是极其困难和危险。在11月最后一个周末的抗议浪潮之后,当局立即向参加抗议的人发送海量电话和短信——由于监控摄像头和当局对手机的追踪,警方已经知晓抗议者的身份和参加抗议的情况,并警告他们今后不要再参与。在最近的抗议浪潮爆发前不久,ISA在伦敦中国大使馆外举行了一次示威,声援被监禁的社会主义活动家柴晓明,并要求释放所有中国的政治犯。仅仅一周后,同样的地点爆发了一场规模为原来20倍的抗议。

但是对生活在中国境外的中国公民来说,公开反对中共独裁政权也并非没有危险。有许多报道提及,在海外学习的中国学生参加了为乌鲁木齐火灾死难者默哀,以及声援最近抗议的活动,而他们在中国的家人随后被警察探访。中共先进的监控系统和中国境内外的间谍和特工网络绝对是规模非常庞大,最近几个月的报道只是让这一点更加清晰展现出来。中国是个科技极权国家,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监控技术(很多都是与美国公司合作开发出来的)。独裁者必然需要一个极为严密的国安机关来保持权力。

在历史上的许多时刻,流亡海外的社会主义者和社运分子的努力是推翻独裁政权的关键,因为他们有能力建立组织,也能更自由地撰写政治材料,并秘密地将这些偷运回国。由列宁和托洛茨基领导的社会主义俄国革命就是如此,他们的大部分政治生涯都流亡海外,南非种族隔离制度的终结也是经历如此的过程,虽然镇压的严重程度略轻。

在过去的六个月里,随着世界各地明显放宽防疫限制,而中国的相关限制却仍然存在,现在又出现了全面的经济危机,中国留学生迅速政治化,在某些情况下还出现了激进化。在世界最大的iPhone工厂的富士康,工人们针对封城、不安全的工作条件和被资本家窃取的工资进行反击,拉开了最近运动的序幕,在乌鲁木齐的火灾之后,学生群体对于运动的广传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同样,在过去一周半的时间里,国际上发生的声援抗议几乎完全中国留学生推动。

ISA正在尽我们所能,推动发展这一运动。实际上,我们全球各地组织纷纷发起抗议(比如在伦敦),或者帮助建设这些抗议,然后在抗议中表达支持并且发言(比如在台北、纽约、都柏林、波士顿等地)。无论ISA在哪里,我们都在对于运动前进方向的必要讨论和辩论中发言,提出所需的诉求、组织和战略。

中国是世界上第二大人口大国,与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由世界上最强大的独裁政权统治。中国工人阶级潜力巨大。中美帝国主义新冷战在未来几年将使世界每个角落的一切危机都升温,包括帝国主义间军事冲突扩大的威胁。在中国建立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运动,对于国际上的工人阶级来说,不是一种选择,而是必要事项,因此ISA将其视为重中之重。

伦敦

12月4日,在位于伦敦的中国驻英国大使馆外,超过150人参加了由ISA和学生组织共同发起的示威。近15人,包括ISA的成员和支持者,在抗议活动中公开发言。


来自香港的ISA成员在伦敦的声援集会上发表讲话。

“中共政权残酷的清零政策实际上是一种戒严——一方面是极端的粮食短缺、贫困、精神健康危机和失业,另一方面是制药公司获得暴涨的利润。现在,中共不顾一切地试图表现出它正在开放,放宽了‘清零’政策。为什么呢?因为在乌鲁木齐和其他地方,汉族、维吾尔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团结抗议已经在中共独裁政权内部造成了深深的恐惧。在一瞬间,几十年的种族主义和民族主义宣传被工人阶级的联合斗争扫地出门……”

“只有当我们被迫为它工作时,中共的制度才能活下来。没有工人阶级,没有一个车轮转动,没有一个电话响起,没有一个灯泡闪亮。通过数百万人的罢工和示威行动,我们可以赢得言论、组织、罢工和投票的自由……我们知道,这场斗争需要组织。成功的斗争需要工会和革命的政党——这是所有民主革命的教训。我们要民主,我们要女权主义,这意味着我们要真正的社会主义。如果你对这些想法感兴趣,你可以在我们被禁止的地下杂志——《社会主义者》中读到更多内容。”


来自美国的ISA成员在伦敦的声援集会上发表讲话。

“中国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正陷入一场争夺成为全球最大霸权的生存之战。但工人阶级不会在这样的帝国主义冲突中选边站……无论你是中国工人阶级、美国工人阶级,还是其他地方的工人阶级——我们必须站在一起,反对那些把我们推向战争、经济危机以及按种族、民族或性别划分的人……这就是我今天在这里的原因。作为一个美国人,但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社会主义者。我们反对中共的独裁统治——不是出于民族主义动机——而是因为这个政权把罢工者关进牢里。因为它禁止工会。这些独裁政策都是为了让马斯克这样的亿万富翁和苹果这样的跨国公司更加富有。”

“但这个独裁政权不会自己推翻自己。历史上从没有一个独裁政权会这样做……抗议运动会再次兴起,不管是在一个星期、一个月、六个月还是一年内。当抗议复甦时——我们将需要更明确的诉求、更好的组织,以及赢得胜利的策略……运动将需要独立的工会、独立的学生会。它将需要利用工人罢工和学生罢——我们最强大的武器来升级。它将需要发展地下委员会来协调、制定战略和组织运动。它还需要讨论和辩论前进的道路。ISA准备尽我们所能,帮助这场运动获胜。”

27名参与者购买了我们刚出版的《社会主义者》中文特刊,其中包括对迄今为止的抗议的回顾和对运动的建议,以及对中国社会包括经济、政治和阶级斗争的更广泛分析。另有8人购买了我们的英文杂志,总共筹集了近200英镑,以支持我们中港台支部的工作。本周末在伦敦还有更多的示威,ISA正在为之动员。

台北

台湾也有人发起了声援对岸抗议的行动。上周末,100人参加了在台北举行的示威。一位ISA成员发表了讲话,并接受了新唐人电视台的现场采访。ISA是唯一提出明确诉求的左翼组织,超过30人购买了我们的中文杂志,我们为我们在中港台的工作筹集了3600元新台币。


ISA在台湾的成员在台北的声援示威中发言,新唐人电视台进行了直播。

纽约市

纽约市有相当规模的华人人口。上周末,有200人参加了在曼哈顿人流密集的华盛顿广场公园举行的声援抗议,ISA成员帮助建立了该行动,并发表了讲话。我们在纽约市的支部报告说,许多参与者对资本主义以及美国和西方帝国主义有一定程度的支持。赞助组织之一是中国民主党,这是一个由生活在美国的中国侨民组成的保守主义、亲资本主义的组织,但在中国境内没有组织基础。

尽管抗议参与者的政治立场各不相同,很多参与者(特别是最年轻的参与者和学生)对马克思主义思想持开放态度。ISA是唯一在场的社会主义组织,这引起了人们对我们的摊位和政治的关注。ISA的一位成员发言,宣读了一位在中国的同志的声明。与我们参与其他抗议时情况类似,我们需要澄清我们的“社会主义”是什么意思。我们的社会主义与中共独裁政权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际上是资本主义)毫无共同之处,也不同于试图“改革”中共,以实现“更温和”的独裁统治的想法,而这显然不是中共在习近平领导下的发展方向。最好的办法是阐述我们对中国社会和阶级斗争的诉求和更广泛的纲领,更多详情可以在中国劳工论坛(chinaworker.info)了解。

ISA在纽约市的成员卖出了11本中文杂志,筹集了100美元,有一些人表示有兴趣参与ISA的工作。这表明各地的社会主义者都可以帮助建设这场斗争。


ISA成员参加了在纽约市举行的声援示威,并将中港台支部的杂志、海报和传单摆在摊位上。

加入我们!

以上只是ISA自中国爆发抗议以来所参加的一部分示威,在即将到来的周末之后,我们参加的示威的名单将会翻倍,甚至更多。

中共独裁政权正处于历史性的危机之中。或者说,他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因为他们试图制定的每一个“解决方案”只会反过来制造新的危机。抗议目前已经平息,但喊出来的“共产党下台!”和“习近平下台!”呼声却复水难收。为了准备新一波抗议,我们必须从历史上反对独裁统治的斗争以及最近的斗争(如2019年的香港运动)中吸取教训。

自发的抗议可以突然迸发,但如果没有明确的诉求和组织,其持久性总是有限的。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战略,以工人阶级的力量为基础,利用独立的工会和学生会,通过大规模的、有协调的罢工来取得胜利。必须建立地下委员会来协调、制定战略和发展斗争。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改革中共是不可能的,它根本不是“共产主义”的,而是一个资本主义的独裁政权,需要用一个民主的工人政府和真正的社会主义来取代这个制度。所有支持我们的人们,不管是不是中国人,不管是不是住在中国,都请加入ISA(中港台支部网站请见chinaworker.info),帮助我们建立这场历史性的、必需的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