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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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共产党宣言九十周年

    托洛茨基

    刘宇凡译

      (编者按:本文是托洛茨基在1937年为共产党宣言的南非文译本所作的序言。当时西班牙内战仍然最后胜负未分,但是,共产国际的机会主义路线已促使西班牙无产阶级从失败走向失败。而新的世界大战,由于传统工人政党的叛卖使工人阶级无法阻止资产阶级国家发动战争,而变得日益迫近。托氏在序言中指出宣言中哪些仍然有效,哪些须要随时代发展而要修订。本文译自Writings of Leon Trotsky, 1937-38,Pathfinder Press,new york,1970。)
    难以相信只欠十年就是共产党宣言一百周年了。这本小册子所表现的天才,超过世界上任何一种出版物,以至今天我们还要被它的独创性所震撼。其最重要章节好像是昨天才写就似的。无可怀疑的是,两位年青作者(马克思时年廿九,恩格斯廿七)比任何前辈,或许也比任何后来者,对未来都更能高瞻远瞩。

    早在其1872年版的合写的序里,马克思与恩格斯就宣告,尽管宣言的若干次要段落已过时,他们还是觉得没有任何权利去修改原稿,因为宣言在过去卅五年间,已经变成一份历史文献。自那时起,至今又再过了六十五年了。宣言个别段落亦随而向后消隐了。我们尝试在这个序言中扼要地谈谈宣言中哪些地方到今天仍保有其全部力量,哪些需要重大修改或发挥。

    (一)由马克思不久前才发现的历史唯物论,以完美技巧被应用于宣言,而这个理论完全经得起事变的考验和敌意批评的攻击。它成为当今人类思想最宝贵工具之一。所有关于历史进程的其它解释都失去了科学意义。我们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在我们时代,不曾吸收历史唯物论,不要说做一个革命战士,便是做一个有素养的政治观察家也是不可能的。

    (二)宣言的第一章开宗明义地说:「一切现存的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个基本原理是从历史唯物论所推演出来的最重要的结论,它立刻成为阶级斗争的议题。反动的伪善者、自由派的教条主义者以至唯心的民主派所特别恶毒攻击的是那种理论,它把物质利益的斗争,而不是甚么「共同福利」、「民族团结」、「永恒的道德真理」等等作为历史动力。他们后来从工人运动也招募到同道,包括所谓修正主义者。修正主义者按照阶级合作及阶级调和论来修正马克思主义。最后,在我们自己的时代,这条路线实际上也为共产国际[1] (所谓史大林主义者)的可鄙的不肖门徒所追随:所谓「人民阵线」政策就是源于对阶级斗规律的否定。同时,恰恰是帝国主义时代,一切社会矛盾推向达到最紧张最尖锐的地步,让《共产党宣言》得到理论上的无可比拟的胜利。

    (三)把资本主义作为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特殊阶段来加以解剖,是马克思1867年在《资本论》中完成的。但是早在《共产党宣言》里已经把那日后分析的要点确定地写出来了。这包括了:劳动力的报酬相当于其再生产成本;资本家占有了剩余价值;竞争之作为社会关系的基本定律;中等阶级的破产,亦即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农民的破产;一方面是财富日益集中在人数日少的财主手上,另一方面是无产阶级数量上的增长;资本主义之为社会主义制度预备了物质及政治上的前提等等。

    (四)宣言中有关资本主义的倾向总是降低工人阶级的生活水平、甚而将他们变成赤贫者的论述,一直受到排山倒海的攻击。教士、教授、部长、记者、社会民主党的理论家、工会领袖,无一不上前反对所谓「贫困化理论」。他们不懈地在劳动者里面发掘出种种增长中的繁荣,把工人贵族当作无产阶级来招摇撞骗,或是把一些一时的趋势当作持久趋势。同时,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即美国资本主义,其发展也把百万计工人变成赤贫者,靠联邦政府或当地市府或私人慈善团体的救济而生存。

    (五)《宣言》把工商业危机描写为层出不穷、越来越广泛的灾难。修正主义者反对这种见解,他们断言托辣斯[2] 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发展会保证市场受到控制,导致逐渐废除危机。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资本主义的发展确实好比疾风骤雨,以致危机看似偶然的停顿。但这个时代已经一去不返。最后分析起来,在这个问题上,真理也是在马克思那一边。

    (六)「现代的国家的行政部门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这个被社会民主党领袖视为新闻记者式的谬论的简明公式,实际上蕴含了有关国家的唯一的科学理论。资产阶级所一手制作的民主制,并非如伯恩斯坦及考茨基[3] 所以为的那样,是一个空袋子。可以从容地填充以任何一种阶级内容。资产阶级民主只能为资产阶级务。所谓「人民阵线」的政府,不论是由勃伦还是萧当,也不论是由卡巴列罗还是由内格林等领导[4] ,都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一旦这个委员会管理不善,资产阶级就会把它一脚踢开。

    (七)「一切阶级斗争都是政治斗争。」「无产者组织成为阶级,从而〔也就是〕组织成为政党。」一方面是工联主义者,另方面是无攻府工团主义者,都长期间避免了解这些历史规律,到现在还是如此。现在「纯粹的」工联主义在其主要的避难所(美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5] ,而无政府工团主义,则在其最后据点——西班牙——遭到无可恢复的失败。这方面也证明《宣言》之正确。

    (八)无产阶级不可能在资产阶级所建立的法律框架内夺取政权。「共产党公开宣布,只有以武力推翻一切现存的社会秩序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改良主义者企图拿当时运动的有欠成熟及民主制之欠缺发展解释宣言上述见解。意大利、德国以及一大批其它「民主」国家的命运——民主制之被代之以纳粹主义及法西斯主义——证明了,欠缺成熟性,正正是改良主义者自己的思想的标记。

    (九)为了对社会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工人阶级一定要把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这个权力而且还要足以砸碎每一个放在通向新制度的路上的政治障碍。「无产阶级组织为统治阶级」——这就是专政。[6] 同时它又是唯一真正的无产阶级民主。这个民主制的范围及深度决定于具体历史条件。越多国家采取社会主义革命路线,专政就会采取更自由及更有弹性的形式,工人民主就会更广泛、更深刻。

    (十)资本主义的国际性的发展,预先决定了无产阶级革命的国际性。「联合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无产阶级的联合行动,是无产阶级解放的一个首要条件。」资本主义其后的发展,使我们的星球的所有部份,不论是「文明的」或是「野蛮的」,都缜密地交织在一起,使得社会主义革命问题,全面地与断然地具有了世界性。苏联官僚企图把宣言中关于这个基本问题的论述一笔勾销。苏联国家的波拿巴特主义[7] 的堕落,是一国社会主义论的谬误的最有力之写照。

    (十一)「在发展进程中,当阶级差别已经消失,而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手里的时候,公众的权力就失去政治性质。」换言之,国家消亡。社会犹存,只是从拘束衣中解放出来。这不是别的,就是社会主义。反之,苏联的国家强制的可怕增长,是社会远离社会主义的无可辩驳的印证。

    (十二)「工人无祖国。」宣言这句话不只一次被庸人解释为纯为鼓动而作的妙语。其实,这句话为无产阶级在资本家的「祖国」这个问题上,提供了唯一想得到的方针。第二国际[8] 之违反上述方针,不仅为欧洲带来四年的破坏(译按:指第一次大战),更为世界文化带来眼前的停滞。现在新的大战行将降临(第三国际之叛卖为大战铺平了道路),在资本主义的「祖国」这个问题上,宣言仍是为最可靠的顾问。

    ※    ※    ※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两位年青作者合写的这本相当简略的作品,仍然为解放斗争的最重大及最迫切的问题,提供无可代替的指导。有哪一本书能够与《共产党宣言》稍作比碍?但这不等于说,经历了九十年长不断的生产力的发展及巨大社会斗争之后,宣言既不需要修正也不需要补充。革命思想与偶象崇拜一无共同处。纲领与预测都得在经验之光照下加以考验和改正。经验毕竟是人类理性至高无上的标准。所以,宣言亦需修正与补充。不过,正如历史经验本身所证明的一样,要修正或补充得成功,只有按照构成宣言的基础的方法来进行,才能成功。我们在下面就几个重大方面谈谈这个问题。

    (一)马克思教导我们,任何社会制度,在未耗尽其创造性潜能以前,是不会离开历史舞台的。宣言痛责资本主义妨碍了生产力的发展。不过,无论在当时还是后来的几十年,这种妨碍在性质上都是相对的。如能在十九世纪下半叶按社会主义初步组织经济,其增长步调自当无比地快些。然而,这个理论上无可批驳的假设不能否定如下事实,即(资本主义下的)生产力还是持续地在世界范围内扩张,直到世界大战止。只是在过去廿年,尽管科学的技术达到了最现代的成就,世界经济的彻底停滞甚至衰落的时代才开始。人类已开始耗尽其积累资本,而下一场大战大有可能在多年内毁坏文明的根基。宣言的作者认为,在资本主义从一种相对反动的制度变成绝对反动的制度之前许多年,就会已被废除。但是这种转变却在我们这一代眼前才终具形态,并且把我们的时代变成一个充满战争、革命与法西斯主义的时代。

    (二)马克思关于历史日期的错误估计,一方面是源于低估了资本主义所隐含的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源于高估了无产阶级的革命成熟性。1848年的革命并没有如宣言所预计的那样转变为社会主义革命,而是为德国之可能走上资本主义的上升期打开了广阔前途。巴黎公社[9] 证明了无产阶级,若没有一个历炼的革命党领导,势难从资产阶级夺得权力。随之而来的资本主义的持续繁荣,所带来的影响,并非是教育了革命先锋队,相反,倒是工人贵族的资产阶级化的堕落。自然,宣言的作者是不可能预见这样一种「辩证法」的。

    (三)对宣言来说,资本主义是自由竞争的王国。虽然宣言指出过资本之不断集中,但是它没有从中抽取必然的结论,亦即垄断的结论。垄断资本已经成为我们时代的主要的资本主义形式,也是社会主义经济的最重要的前提。后来在《资本论》里,马克思才明确指出自由竞争总倾向于变成垄断。要到列宁的《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最高阶段》一书,才对垄断资本主义给予科学的定性。

    (四)宣言的作者根据英国的「工业革命」的例子,把中间阶级的消灭的过程,即手工业者、小商人及农民的全盘无产阶级化的过程描绘得太片面了。实际上,竞争的自然力量还远没有完成这个同时兼具进步性与野蛮性的工作。资本主义令小资产阶级破产的速度,远高于其令无产阶级化的速度。再者,资产阶级国家亦久矣自觉采取一种人工地维持小资产阶级的政策。另一头,是技术增长及大工业的合理化,造成了失业痼疾,以及妨碍了小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化。同时资本主义发展大大加速了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商业雇员等层份之增长,简言之就是「新中间阶级」的增长。结果,宣言所断言在消失中的中间阶级,在一个像德国那样高度工业化的国家,仍然占人口大约一半。不过,人工维持那过时的小资产阶级,决不能缓和社会矛盾,相反,在他们身上注入了特别恶毒的毒素,并与失业常备军一起构成资本主义的腐烂的最歹毒的现象。

    (五)宣言第二章末列举了十条要求。这是为一个革命时代,即一个资本主义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时期而制定的。马克思及恩格斯在1872年的序言中,宣布这些要求已经部份过时,而且无论如何也只是次要的。改良主义者抓住这个评语,将之演译为:过渡性的革命要求已经从此永远让位于社会民主党的「最低纲领」。众所周知,所谓「最低纲领」就是没有逾越资产阶级民主的界限。事实上,宣言作者很确切地指出了他们就其过渡纲领的主要修正意见是:「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换言之,他们的修订是针对资产阶级民主的拜物教的。后来马克思就是拿公社式的国家来抗衡资本主义国家。这种国家类型后来便以生动形式体现在苏维埃[10] 当中。今天,没有包括苏维埃及工人控制的主张在内的纲领,不可能是革命纲领。至于其它要求,即宣言的十点要求,在和平的国会活动的时代曾经看似过时,今天已完全重新显出真正意义。另一方面,社会民主党的「最低纲领」,才变得不可救药地过时。

    (六)宣言预期「德国资产阶级革命,将不过是接踵而至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前奏」。它指出当时欧洲文明的状况,比诸十七世纪英国与十八世纪法国的状况远为先进,无产阶级也更发展得多。这个预测不仅错在日子。1848年革命在几个月内就显示出:恰恰因为状况更为先进,以致没有一个资产阶级能够将革命进行到底。大资产阶级与中等资产阶级同地主的关系太密切,同时又因为对群众的恐惧而受到掣肘。小资产阶级过于分散,而它的上层领导过于依赖大资产阶级。正如后来欧洲及亚洲的全部发展过程所证实:资产阶级革命,若任其自行,一般而言是不能完成的。把封建渣滓从社会中扫清,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才是可以想象的,即摆脱了资产阶政党的影响的无产阶级,能够对农民起带头作用,并建立起自己的革命专政。因此,资产阶级革命遂与社会主义革命的第一阶段交织在一起,进而溶入后者。一国的革命同时也成为世界革命之一环。经济基础及所有社会关系的改变遂具有了不断的、持续的性质。

    对于亚洲、拉美、非洲等落后国家的革命党来说,能够清楚认识到民主革命与无产阶级专政的有机联系,进而与国际社会主义革命的有机联系,实在是一个关乎生死的问题。

    (七)宣言虽描述了资本主义如何把落后与野蛮国家卷入其旋涡,可是它并无谈到殖民地与半殖民地国的独立斗争。既然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社会革命,「至少是领先的文明国家」的社会革命只是未来几年的事情,殖民地问题在他们看来将自动获得解决。这个结果并非由于被压迫民族的独立运动的结果,而是资本主义的中心的无产阶级胜利的结果。所以,宣言不曾涉及殖民地与半殖民地的革命战略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需要独立的办法。例如,不证自明,虽然「民族的祖国」已变成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最有害的历史制动器,但在那被迫为独立生存而斗争的落后国家而言,它还是一个相对进步的因素。
    宣言宣布:「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有色人种反对其帝国主义压迫者的运动,是反对现存秩序的其中一个最重要及最强大的运动,因此需要白人中的无产阶级的全面的、无条件及无限的支持。为被压迫民族研制出一套革命战略,这方面的功劳首先归于列宁。

    (八)宣言里最为过时的部份——不是就其方法而言,而是就其材料而言——乃是第三章中对十九世纪初的「社会主义」文献的批评,以及第四章中共产党人对各种反对党派的态度。宣言中所列举的运动与党派,不是给1848年的革命就是给接踵而来的反革命所一扫而光,以致现在人们要在历史辞典中才能找到他们的名字。然而,《宣言》这部份或许是现在同我们比同上一代更接近。在第二国际的兴盛期,马克思主义的支配地位似乎是不可动摇的,以致人家认为前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思想已经不可挽回地退隐于过去中。今天的情况不是这样。社会民主党及共产国际之瓦解的每一步,都产生了可怕的思想堕落。老朽的思想好像返老还童了。衰落时代之先知,为了要寻找万应灵丹,重新发现了久已被科学社会主义所埋葬的教条。

    谈到反对党派的问题,正是在这方面过去几十年带来了最深刻的改变,不但是因为那些旧党派早已被新党派排挤掉,而且因为在帝国主义时代党派的性质以及党派之间的互相关系都大大改变了。所以,《宣言》必须采取如下的补充:共产国际最初四次代表大会的档,布尔什维克的主要文献,以及第四国际[11] 历次代表会议的决议。

    我们已经讲过,根据马克思学说,任何社会制度在没有耗尽其潜能以前,是不会消失的。不过,即使一个过时的社会制度,也不会不加抵抗就让位于新制度。社会制度的变革,本身预先假定了将发生最厉害的阶级斗争,即革命。如果无产阶级,由于此一或彼一原因,证明不能以大无畏的一击来推翻那过时的资产阶级秩序,那么,金融资本在其力图维持其不稳定的统治的斗争中,只会使小资产阶级破产及陷于迷惘,并使他们变成法西斯主义的杀戮队。社会民主主义的资产阶级堕落,与小资产阶级的法西斯主义堕落之间有因果的关系。

    目前,第三国际在一切国家进行的欺骗群众及使其丧失斗志的工作,比诸第二国际更为肆无忌惮。通过屠杀西班牙无产阶级先锋队,莫斯科那些放纵的雇佣军不仅为法西斯铺平道路,而且分担了它的不少工作。国际革命的旷日持久的危机——它正在日益变成为人类文化的危机——归根究抵还是革命领导的危机。

    作为那个伟大传统的继承者——而共产党宣言则构成这个传统中最宝贵的环节——第四国际正为那旧任务之解决,而教育着新一代干部。理论就是概括了的现实。对革命理论采取诚实态度,表现出对改造社会现实的激情追求。在黑暗大陆的南端,首先把《宣言》译成南非语文的是我们的共同思想者,这再一次鲜明地证明了马克思主义思想今天只生存在第四国际旗下。未来是属于它的。到了庆祝《共产党宣言》一百周年的时候,第四国际将成为我们的星球上决定性的革命力量。


    注 释

    [1] 共产国际:又名第三国际,1919年由俄共及其它各国革命家发起,作为第二国际堕落后继续负起世界工人阶级革命的任务的组织。1943年斯大林为讨好帝国主义盟友而将那个早已随苏联堕落而堕落的共产国际解散。各国共产党本来都是共产国际的支部。人民阵线是共产国际在1935年提出的政策,内容是要各国共产党,连同社会民主党一起与资产阶级政党在一个自由主义政纲的基础上组织联合政府。

    [2] 托辣斯:是英文trust的音译。垄断资本的一种形式。它是由若干个生产同类商品的大企业联合起来,旨在垄断销售市场、原料供应及投资范围以便取得垄断利润。

    [3] 伯恩斯坦(1850-1932)——德国社会民主党的改良主义派的领袖。他认为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使阶级矛盾逐渐缓和,所以马克思主义须要修正:社会主义之实现不再有赖于工人革命,而是有赖于借着议会活动来达致的改良。考茨基(1854-1938)。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仍是德国社会民主党中突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也是中派领袖。大战爆发后他抛弃了国际主义立场并且反对俄国十月革命。
    考茨基(1854-1938)。直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仍是德国社会民主党中突出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也是中派领袖。大战爆发后他抛弃了国际主义立场并且反对俄国十月革命。

    [4] Leon Blum(1872-1950),法国社会党卅年代的领袖,1936年成为第一届人民阵线政府的总理。
    Camille Chautemps(1885-1963)法国激进社会党人,1930及1933-1934年出任总理,因财政丑闻下台。
    Largo Caballero(1869-1946)西班牙社会党左翼的领袖,1936年9月至1937年5月出任总理。
    Juan Negvin Lopez(1889-1956)西班牙共和国最后一任总理, 属社会党,内战后流亡法国。

    [5] 美国工人运动传统上一直避免过问政治。三十年代初,在经济大萧条的影响下,工会运动有新的巨大发展,形成许多强大的产业工会,本来大有希望促成工人阶级独立的政治行动。但是主要的工会领袖们迷信民主党罗斯福总统的进步立场,以为「新政」的官员都是劳工的朋友,结果使工会运动在1937年遭受残酷的暴力打击,其中最著名的有5月30日在芝加哥对罢工工人的大屠杀。

    [6] 专政:这个词有各种不同的含义。马克思和恩格斯使用它的时候,在不同的场合也有不同的含义。但是,当他们说「无产阶级专政」的时候,所指的就是无产阶级掌握统治权,而并不含有高压统治的意思。后来有许多人以为这名词含有高压统治的意思,那并不符合马恩的原意。因此,「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组织为统治阶级」的含义是一样的,与「无产阶级民主」也毫无冲突。因为,只有在民主(而且是比资产阶级民主制更高程度的民主)制度下,无产阶级的政权才是正常而健全可靠的。

    [7] 波拿巴特主义:Bonapartism的音译。在马克思的著作中,它指的是资本主义社会中这样一种政治制度:国家的行政权力归一人统辖,并对国家所有其它部份以至社会上的各个阶级实行独裁,并凌驾社会之上。马克思当时所引为例子的,恰恰就是法国的路易.波拿巴特,他在1851年发动政变后成为拿破仑第三。托洛茨基借用这个概念来描述那在廿年代下半期篡夺了苏联工人阶级的政治权力的官僚专制(由史大林所代表)。

    [8] 第二国际:成立于1889年,是各国社会民主党的松散的国际联盟组织,对推动世界工人社会主义运动有很大作用。但1914年其主要领导人都抛弃了基本的国际主义立场,分别支持其本国资产阶级政府参战,彻底变成资本主义的改良派。

    [9] 巴黎公社:历史上第一个工人政府。1871年法国在普法战争中失败,其资产阶级政府的投降政策激起工人不满,后者并发动起义,成立巴黎公社。72日之后为资产阶级政府所推翻。

    [10] 苏维埃:Soviet一词的音译,原意是「代表会议」。1905年的俄国革命,首次产生了工人自发组成的「工人代表会议」,即苏维埃。1917年革命所出现的苏维埃运动更为深刻而广泛,包括了工人、农民及兵士苏维埃。革命成功后苏维埃成为国家权力机构。

    [11] 第四国际:由流放国外的托洛茨基所领导,成立于1938年。直至1933年之前,一直自称为第三国际内的左派反对派。希特拉在1933年上台后才致力于成立第四国际,因为此时托洛茨基才认为第三国际已经堕落到无可改良(它之客观上帮助了希特拉上台是一个明证),须要一个新的国际来继承世界工人革命运动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