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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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韋斯特的獨立總統競選活動蘊含巨大潛力

    在2024年對抗右翼與億萬富豪

    社會主義替代(ISA美國)執行委員會

    (本文首次發表於2023年6月16日)

    6月5日,身為活動家與教授的韋斯特(Cornel West)宣布作為獨立的左翼力量挑戰2024年美國總統之位。他的競選宣言受到媒體的廣泛報導,而他的競選啟動視頻點擊量已達1900萬次。

    直到本文撰寫之時(5月底),總統競選仍主要是極其不受歡迎的拜登對陣右翼危險人物特朗普,這不過是重覆往屆的一對一重賽,韋斯特的參選有機會為勞動人民和被壓迫者提供一個求之不得的左翼選擇。在這個社會危機、戰爭陰霾和全球資本主義深度萎靡的時代,工人和年青人對兩黨政治的不滿情緒可謂一觸即發。民主黨建制派在沒有進行初選辯論的情況下,一意孤行地將親企業的新自由主義者拜登塞進勞動人民的懷裡,這只不過是火上澆油。

    隨著失控的通貨膨脹繼續肆虐,民眾被剝奪了政府的資助計劃,野火災害毒化了空氣,以及右翼對跨性別人士和墮胎權展開攻擊,工人階級需要組織起來。由資本企業控制的民主黨不會從這些威脅中解民倒懸。在拜登眼皮底下,移民在南部邊境繼續被殘害,危險的天然氣管道工程繼續施工,警察預算也繼續膨脹。右翼的力量之所以得以增長是因為民主黨不是工人階級的真正出路。他們是一個由億萬富豪支持的政黨,永遠不會為我們而戰。我們需要打破「兩害取其輕」的怪圈,這套怪圈只會帶給我們氣候災難、永無止境的戰爭和嚴重的不平等。

    富豪們擁有著兩個政黨,而勞動人民也需要擁有屬於自己的政黨!在總統選舉年,自然會有更多的人關心政治,因此有一個獨立的左翼候選人至關重要。在這種情況下,社會主義者可以利用選舉作為平台,作為演說平台、進而推動社會變革的群眾運動,並連繫到對獨立參選行動的必要性,以作為建立群眾性工人階級政黨的一個步驟。

    桑德斯與韋斯特

    就像桑德斯在2016年和2020年的作為一樣,韋斯特正在就勞動人民所面對的關鍵問題而展開競選──訴求包括所有人都能享有醫保、取消所有學生債務、以及保證高質量的教育和住房。在這些攸關工人階級切身福祉的議題上,韋斯特是一個令人信服且真正的左翼候選人,而由他來領導強而有力的獨立競選運動,則可以激發起數以百萬計的工人和年青人的熱情。

    但真要取得成功,競選運動不可避免地要迎接一系列重要挑戰,這就需要有意識地建立起大規模的基層民眾參與,並堅定地抵禦民主黨和企業媒體扑面而來的粗暴攻擊。競選活動將需要投入到當前最重要的鬥爭中,包括全國各地正在如火如荼的勞工鬥爭,以及年青人反對針對跨性別群體的攻擊鬥爭中。不幸的是,在過去,桑德斯的競選活動只在非常有限的範圍內做到了這一點。

    與桑德斯一樣,韋斯德也是「民主社會主義者」(我們認為他應該更公開地說明這一點)。但與桑德斯不同的是,韋斯特正確地選擇了獨立參選,從而與民主黨劃清界線,並承諾他將一直參與直到最終大選。

    雖然我們在2016和2020年都支持桑德斯並為其助選,但在當時我們就提出,他選擇在民主黨中參與初選是一個根本的錯誤,這樣的選擇對工人階級造成一個切實後果,就是誤導了他們投入到了民主黨這個親資本主義的「老闆黨」中。我們也還強調,民主黨領導層是不會坐視他獲勝,而是會動用他們所掌握的一切武器去阻撓他。很可惜,事實證明我們是對的,他的兩次競選都在與最終大選相距甚遠的位置上,就被不民主的「民主」黨領導層叫停。更可悲的是,從那時起,桑德斯變得越來越明顯地屈服於民主黨領導層。桑德斯和左翼「小隊(The Squad)」【譯按:美國民主黨內一個由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奧瑪(Ilhan Omar)、普雷斯利(Ayanna Pressley)和塔利布(Rashida Tlaib)等人組成,被視為美國國會中最進步、左翼的國會議員)對民主黨的忠誠,卻變成了民主黨惡毒攻擊工人階級的武器,包括阻撓鐵路工人罷工。這嚴重削弱了組織勞動人民運動的能力,也浪費了桑德斯在競選中「反對億萬富豪階級的政治革命」所產生的勢頭。

    韋斯特作出獨立競選的決定至關重要,可能比桑德斯的競選對億萬富豪階級構成更嚴重的威脅。民主黨建制對這一現實心知肚明,他們已經在動員起來,要對韋斯特的競選進行攻擊。

    民主黨攻擊韋斯特

    《國家》雜誌刊登了一篇文章,原標題為「科內爾.韋斯特沒資格參選總統」(這個極具侮辱性的標題後來已被修改),重彈了「破壞者」的老調,即投票支持韋斯特就等於投給特朗普或德桑提斯【譯按:佛羅里達州的州長迪桑提斯(Ron DeSantis),支持限制堕胎權利以及反對移民等右翼政策,近期更簽署了一系列針對性少數和跨性別人士的法案】。這個論點也被用來反對幾乎所有獨立的工人階級候選人。如果這個論點被接受,那麼勞動人民將永遠不會有爭取真正代表權的時候,實際上這就等於讓美國資本主義下的政治格局不會受到挑戰,繼續由億萬富豪控制。我們應該清楚認識到,民主黨建制深深恐懼於韋斯特所代表的工人階級挑戰,他們希望韋斯特參與到民主黨的初選當中,這樣他們就可以將韋斯特踩在腳下,一如他們對付桑德斯那樣。

    另一種攻擊──可能來自於左翼──發生在韋斯特競選活動的兩天後,MSNBC的賈漢.瓊斯(Ja’han Jones)發表了一篇文章,題為「康乃爾.韋斯特『左翼』總統競選中的右翼基因」,文章列舉了韋斯特與右翼人士的一些交往互動,並居心叵測地質疑韋斯特競選活動的左翼性質,暗示他代表民主黨建制派時存在右翼傾向。這種套路其實也是直接來自於民主黨建制派的劇本,之所以會被如此迅速地使出,說明了民主黨建制派是多麼迫切地希望韋斯特放棄挑戰拜登那搖搖欲墜的地位。

    美國民主社會主義者(DSA)的《雅各賓》(Jacobin)雜誌也在攻擊韋斯特的獨立參選路線,說選民不會「注意到」他,相反,他應該在民主黨初選中挑戰拜登,以接觸「他在現實中可獲得的最大受眾」。但實情是,韋斯特的競選活動剛開始一星期,就已經獲得了巨大的媒體關注,況且民主黨也操控了黨內初選,包括明言不會舉行初選辯論。因此事實其實與《雅各賓》的說法恰恰相反:絕大多數勞動人民最關注的是最終的大選(而不是初選),通過獨立參選,韋斯特有能力在2024年11月接觸到更多人。

    這些攻擊才剛剛開始,隨著競選形勢的推進,攻擊的數量將會更多,也將更為猖狂。

    反抗右翼

    目前的政治時刻也帶來了一些重大的外交政策挑戰,而桑德斯的競選團隊在當時卻不必處理這些問題。特別是正在進行中的烏克蘭戰爭問題,戰爭是由俄羅斯帝國主義的野蠻入侵所引發,但背後也由美帝國主義及其戰略利益所驅動的。雖然我們完全譴責普京的入侵,但同時我們也必須清楚的認識到,西方帝國主義之所以支持烏克蘭,並不是為了要去團結烏克蘭的勞動人民,而這場戰爭也不符合任何地方的工人階級利益。這場戰爭如果進行下去,將會有更多數以萬計的烏克蘭和俄羅斯工人為此喪命。同時也可能引發更廣泛的戰爭和破壞,因為美中帝國主義之間更廣泛的衝突正在加劇,並可能在台灣問題上爆發戰爭。當下再也不可能像桑德斯於2016年和2020年的競選中那樣,回避棘手的國際問題。能終結烏克蘭戰爭的唯一力量是工人階級的團結,以及以工人階級為中心的全球反帝反戰運動,反對俄羅斯和美帝國主義的殘暴行為。

    韋斯特在戰爭問題上採取了總體而言有原則的立場,尖銳地批評普京和俄羅斯帝國主義的入侵行為,但同時也明確反對美帝國主義的行徑根本不是為了「捍衛民主」,也反對其背後的戰略和利益動機。在他的綱領中,韋斯特正確地呼籲結束戰爭並解散北約。

    值得注意的是,在韋斯特參選前,特朗普也在競選中偽裝成一個「反戰」的候選人,這樣既虛偽也危險,因為這可能令很多勞動人民出於拒絕戰爭的意願而投票給了一個右翼候選人。韋斯特對選舉的挑戰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為他做了特朗普永遠都不會做的事,那就是呼籲削減軍費預算,將資金重新分配,以資助基本社會服務。

    韋斯特還宣布,他打算向那些過去曾投票給特朗普的人大力宣傳,他在幾次的採訪中也提到:「我要去特朗普的地盤」。這一點很重要,因為要打敗右翼,就要以明確的工人階級議程去接觸那些獨立選民和共和黨選民(甚至一些通常投票給民主黨的人),他們對政治建制感到憤怒,否則他們可能被像特朗普這樣的騙子所欺騙。

    韋斯特最初是通過人民黨(People’s Party)發起競選的。人民黨是一個在桑德斯2016年競選後成立的組織;但它一直受到嚴重的內部問題困擾,當中包括對創始人布拉納(Nick Brana)非常嚴重的性騷擾指控。人民黨和其他一些組織採取了錯誤的做法,試圖「團結左翼和右翼」,在2月份與右翼團體舉行了「怒反戰爭機器」的集會。要贏得支持特朗普的那些工人的傾聽,靠的不是跟那些反動小團體聯合起來;相反,要的是一個堅定的工人階級方案,反對帝國主義戰爭,捍衛所有被壓迫者,並通過主張階級利益來吸引那些傾向於右翼民粹主義的人。

    幸運的是,韋斯特後來改變了路線,宣布他將轉而尋求綠黨的提名。這是在赫奇斯(Chris Hedges)【譯按:赫奇斯是美國記者、作家和政治評論家。曾在《紐約時報》擔任外國特派員,並撰寫了多本關於政治、戰爭和社會議題的書籍。以對企業權力、帝國主義和民主狀態的批判性分析而聞名。】在紐約市「工人罷工反擊戰」(Workers Strike Back)的活動中,與我們在西雅圖的同志薩旺特(Kshama Sawant)對話後,赫奇斯公開表示他正組織韋斯特與綠黨會面。

    誠然,綠黨也有著自己的弱點,而且也從來沒有充分立足於建設社會運動或工人階級鬥爭,但他們有一個主要的優勢,就是他們在絕大多數州分擁有投票權(譯按:意味著綠黨在這些州的選舉中可以較容易地將候選人的名字列在選票上,而無需經過艱難的登記程序或收集大量選民簽名)。我們完全同意韋斯特的決定,並認為這就可以消除了這場運動的一個關鍵障礙,哪怕這本身並沒有解決在美國為勞動人民建立一個新的群眾性左翼政黨這一需求。缺乏這樣的一個政黨有許多歷史原因,但桑德斯在2016和2020年沒有像社會主義替代當時所敦促的那樣,發起一個政黨並在獨立的基礎上繼續推動他的競選運動,這使桑德斯也要為缺乏這一政黨而負上責任,這是他的一個根本性失敗。

    韋斯特與人民黨的競選活動中所犯的錯誤表明,需要建立一個強大的基層競選活動和競選團隊,以應對即將要面臨的眾多複雜問題,因為我們即將要對美國的統治階級發起嚴重的挑戰。其中將會有要求和拜登和民主黨屈服的巨大壓力,包括要求韋斯特在選舉最後幾個月裡退選。這必須予以堅決拒絕。

    前進的道路

    我們還認為,韋斯特應更加一貫地強調他的競選平台中對勞動階層日常生活影響最大的關鍵要點。這種一貫性也許就是桑德斯那有瑕疵的競選活動中的最大優勢:任何參加集會或以任何方式關注桑德斯競選的人都不會忽略他對全民醫保、全國每小時15美元最低工資、以及免費大學教育的訴求。尤其是在企業媒體的殘酷攻勢下,如果韋斯特不把工人階級訴求放在最顯眼且核心的位置上,他的競選活動將存在無法有效動員數以百萬人積極行動的危險,而百萬民眾的積極參與正正是他的競選活動所需要的。

    這也是社會主義替代的市議員薩旺特成功的核心部分。薩旺特在2013年首次當選,當選的基礎正是15美元最低工資(當時被認為是不可能實現的「烏托邦」)、向富人和大企業征稅以及租金管制等訴求,並圍繞著這些訴求開展基層運動。這些訴求在我們的宣傳中得到了孜孜不倦的強化,而不是像大多數競選活動那樣不著邊際地侃侃而談或個人論述。從那時起,薩旺特仍在西雅圖贏得了歷史性的15美元最低工資,對西雅圖最富有的企業征收「亞馬遜稅」,並在亞馬遜和民主黨建制激烈反對下贏得了另外三次選舉。這是因為薩旺特和社會主義替代利用職位作為組織運動的樞紐,持續不懈地為明確的工人階級要求進行鬥爭。

    我們在西雅圖成功的另一個關鍵在於,就像桑德斯一樣,我們建立了充滿活力的基層運動,有著大量的志願者,他們被我們的戰鬥性工人階級方案所動員。而這次要成功的話,韋斯特也需要這樣做。

    在全國範圍內,人們極其渴求這樣的榜樣,韋斯特的競選活動有潛力在更廣泛的範圍內喚起這種渴求。社會主義替代將在未來幾星期裡,在組織內進行民主討論,探討為韋斯特的競選活動而鬥爭,其中也包括關鍵的選票進入權(譯按:選票進入權指候選人能否在選舉中被列入選票的權利)的鬥爭。我們也將在「工人罷工反擊戰」中舉行這樣的討論,並幫助建立目前急需的群眾運動。

    社會主義者應該致力於將獨立的左翼選舉政治與發展中的運動聯繫起來,比如在工作場所建立工會,阻止共和黨對婦女、跨性別人士和工人權利的攻擊。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工人政黨,不僅在選舉中鬥爭,而且也在工作場所、社區、校園和街道上,在這些地方,我們可建立起我們的鬥爭力量,並打敗資本主義的不公正。這個目標應該反映在我們如何在選舉中與大企業的兩黨作鬥爭。

    在全國和全球範圍內,工人階級和年青人正在尋找一種反擊方式。不幸的是,目前領導力量的真空和社會鬥爭的低潮,使許多普通人解除動員。一個強大而獨立的韋斯特競選有機會能幫助重啟新的群眾鬥爭浪潮,並成為美國政治中的一場地震。

    組織起來,共同行動,為社會主義而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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